Suggestionby
Suggestionby崎谷はるひAnswer续(高h慎入)文案:虽然是以强暴和肉体关系开始,但秦野和真芝还是确认了彼此的感情,成为了一对情侣。但各种问题还是存在于甜甜蜜蜜的日常生活中的。真芝因错待秦野而起的愧疚之心,秦野因少孤和前妻早逝而形成的心结,还有真芝那个前恋人井川……这对还没认清彼此就先找到[答案]的情侣,要怎样继续他们的幸福呢?
~~~~~~~~~~~~~~
调匀着粗喘的呼吸感受躯体的重量悄然离去,秦野车生的胸门掩上一抹淡然的惆怅。
「……你还好吧?」
「嗯……」
前一刻遗融合为一尽情缠绵的躯体,此刻却已经各分东西。那丧失感令肌肤细细哆嗦,秦野仿佛在引诱年轻恋人的掌心抚慰般垂下视线。
「冷气会不会太强?」
他一边回答「还好」,一边傻傻地想着要是一年四季都是冬天该有多好。这么一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喊冷,紧紧挨着恋人依偎。咀嚼着激情过后的寂寥,他背转过身,将身体缩成一团。
真芝贵朗的长指,追随滑落枕头的柔顺发丝来回轻梳。秦野长长一叹,那小心呵护的抚触,不知为何让人心烦意乱。
不只是动作,最近似乎连说话态度都定了样的真芝,带给他的并不只是烦躁。
「你明天上早班吧?」
「……嗯。」
接下来的对话是什么可想而知,所以他不愿回头。男人拉起被子盖住比自己单薄许多的肩膀,接着轻轻搂住了他,惹来他更多的不满。
(他要回去了。)
不同于每个礼拜不定期休假的秦野,在贸易公司任职的真芝还得上班,更何况他上班的地点和住处都离这里——也就是秦野住的公寓近一个钟头的电车车程。
接近年度预蒜总结的时期,真芝这个优秀的业务菁英理所当然忙得不可开交,像这样非假日还跑来找秦野,即使他再年轻力壮也会吃不消吧!不忍心看他早上手忙脚乱赶去上班,晚上又得让他提早搭车回去,两人非假日见面总免不了聚敌两匆匆。
「……你先洗澡吧!」
就算寂寞也不能造成他的负担。每当秦野拍拍环住自己的手腕如此催促,真芝总是啄吻他汗水未乾的颈项,然后悄悄离开床铺。
「再等一下。」
今晚他却从背后把秦野抱得更紧,用高挺的鼻梁磨蹭他。对这个撒娇举动略感诧异的秦野转过头来,秀致的嘴唇正好迎向真芝的吻。
「嗯……你今天是怎么了?」
或许是仍对过去耿耿于怀,这阵子真芝对待他总是小心翼翼,难得采取略显霸道的举动。
初识时真芝常常不客气地羞辱他,但自从对秦野吐露衷情后,整个人就像脱胎换骨一般。
就连呼唤的语气和说话态度都变得谦逊有礼,这反而让秦野尴尬得不知所措。
秦野从不认为他现在的体贴敬重是矫揉造作。这并不是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心态,而是真芝的行为完全出乎自然,相形之下,过去的恶形恶状根本是刻意伪装出来的。
「秦野……」
秦野「嗯?」的一声,抚摸从背后贴着他脸颊磨蹭的真芝凌乱的头发,那张端整的脸庞让他不觉眯起眼睛凝望。真芝的工作基本上以待在室内办公开会居多,但比起担任保父经常在户外追着小孩跑的秦野,即使到了夏天,真芝依然比他更接近小麦肤色。
(——…啊……)
真芝靠在肩膀上呼出的气息引来肌肤的颤抖,秦野咬着唇按捺受到撩拨的欲火。
他一边祈求自己逸出的呻吟别泄了底,一边把额头埋进被子藏起贪得无厌的自己。
(别闹了……)
仓促的XX总有种燃烧不完全的感觉。明明不是性欲旺盛的年纪了,但被真芝调敦了近一年的身体,对新鲜的愉悦似乎有越陷越深的趋势,这让秦野困扰不已。
或许是XX方式改变的关系吧!经历许多风风雨雨之后,原本各取所需的肉体关系起了甜蜜的化学反应,真芝的行为和拥抱也变得无比温柔。虽然秦野为此感动,长期乾涸的心湖也因为有了爱情的滋润而由衷感到高兴,可是……
(我一定是哪里有毛病……)
不仅是相聚苦短的问题,对真芝的温柔感到有些不满足的自己实在很肤浅。
「你不回去吗……?」
就这么维持肌肤相贴的姿势,身体的欲望肯定熄不了火。因此柔声问完后,秦野试着想挣开男人的拥抱,今晚的真芝却不肯放开他。
「……你希望我回去?」
「咦……?」
低沈的嗓音带着几分不协调的别扭,有些错愕的秦野回过头去,只见真芝无精打采地垂下眼睛。秦野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对真芝忧郁的表情向来没辄。
「你今天真的不太对劲哦?」
趁着手臂的束缚略松,秦野转过身捧住真芝形状姣好的头颅,真芝听了摇摇头。
「真芝……?」
秦野摸摸男人的头发催促他回答,手腕却被他抓住,在掌心印了一个吻。怕痒的秦野想把手缩回来,却挣脱不开而缩起肩膀,这次竟被男人从正面抱了满怀。
「我不想回去……」
「傻瓜……又不是小孩子闹别扭,」
秦野笑着说,这样一点也不像他。真芝拾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盯视秦野,像是在说自己不是闹着玩的。
「你最近好冷淡。」
「啊……?」
始料末及的指控令秦野哑口无言,冷不防地男人往前一扑,把脸庞深深埋进他的胸膛。
「每次一做完,你就立刻转身背对着我。」
「咦……」
「而且还赶我回家。」
看见秦野被逼问得灰头土脸,感觉自己撒娇得有些过头的真芝这才闭上嘴巴,叹口气撑起上半身。
「……抱歉,我是开玩笑的。」
「真芝……」
「你是怕我太累对吧?」
笑容中掺杂了几许哀愁。望着那对色泽偏褐的细长眼眸不安地游移,秦野不禁想埋怨男人太狡猾而嘟起嘴巴。
(这是什么表情啊……)
打从两人认识以来,真芝一直蛮横得像个暴君,但其实他是个心思细腻很爱撒娇的人。再加上怕寂寞的个性造成他特别喜欢黏人,为了避免被他拖着走,秦野不得不小心应付。
「……因为你明天还要上班啊?」
「话是没错……」
「你不是说明天遗要开会很忙吗?所以得好好补充睡眠才行……」
秦野知道自己的保护欲很强,如果不留神控制,恐怕会忍不住想搂着孩子气的恋人好好哄慰。
「更何况……」
除了怕彼此腻得太过头,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因素。
「……整晚跟你在一起……我没信心不去骚扰你……」
自己的需索无度连秦野都觉得可怕。
「——啊……?」
出乎意料的招供,让真芝睁大了微眯的眼睛。
「秦……野?」
陡然浮现的可爱表情,秦野边想着这家伙果然遗年轻,边捧住真芝涨红的脸颊。
「这…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会忍不住……想跟你XX啦……」
「做……」
秦野往上瞅视被这句话逗得满脸通红的俊逸脸庞,浑然不知自己此刻又是怎样的表情。
「……你自己才是咧,最近你都……」
「郎怎样?」
驼红的脸颊和湿润的眼睛,那轻咬下唇含羞带怨睨视恋人的表情,对真芝理智动摇的原因
一无所知的秦野,搞不好才是最烫手的山芋。
「你是不像以前那样粗鲁了,可是……」
秦野含糊其词迟迟说不出「太清淡」三个字,但这种事其实一点就透。瞥见真芝讶异地把眼睛瞪得更大,醒悟到自己一时失言的秦野赶紧说了句没什么,一把拉起棉被把头蒙住。
「秦野……」
「不说了!我要睡觉了!」
真芝隔着棉被传来的声音隐含几分受宠若惊。那并不是他的错觉,搂住自己的手臂收得更紧,以及从被角探入的掌心就是最好的证明。
「……抱歉,我好像亏待你了?」
「——你不要乱讲!」
秦野羞得满脸通红把身体缩得更小,恨不得有个洞可以赶快钻进去,抱紧他的男人却高兴得心花怒放。
「让我看你的脸。」
「不要!」
「听话嘛……」
秦野用身体卷住被子誓死抵抗,却挡不住从脚踝摩挲而上的指尖。最后终于演变到闭拢的双腿夹住手掌,离攻陷只剩一线之隔了。
「……唔!」
「就算彻夜不睡也无所谓。」
棉被从发软的指尖剥除,被扣着肩膀扳转身来的秦野想逞强也无计可施了。
「我亏欠你那么多,不好好补偿怎么可以。」
「嗯啊……!啊、手指……」
指尖性急地闯入发出湿黏的声音,告知他刚刚衔住真芝的部位依然湿润,秦野羞得脸都快喷火了。
「我差点忘记,你其实是很好色的……」
「你…你以为是谁害……啊、啊啊!」
「是我害的。不过……你干嘛跟我客套呢?」
一听之下,秦野气得想咬眉开眼笑的真芝一口,却反过来被他的双唇堵住。舌尖的挑逗很快就让秦野眼中的羞愤化为乌有,身体瘫软的同时,真芝的指尖也连根没入。
「啊……唔!啊、啊!」
「你想要大可以跟我直说呀!」
「嗯……思……!真、芝……!」
不断蠕动的内壁一松一紧吞噬着真芝的长指。粗喘不已的秦野摩挲着自己攀住的宽背,缓缓打开修长的双腿。
「给我……!」
仅仅稍加撩拨余韵犹存的小穴,身体便无从招架地点燃火苗,秦野的腰肢款摆宛如向男人乞讨,或许是因为两人的关系从肉体开始,秦野对欲望几乎毫无招架之力,身体一旦饥渴就再也管不住自己。
「快点……真芝……!」
在狂吻下含糊稚嫩地请求男人插进来,真芝的火热旋即如愿以偿地取悦了他。
「啊……啊啊……!」
「……很爽吧?」
男人脸上一扫刚才的忧郁挂着调侃的笑容,看不惯他的嚣张,秦野故意用力一夹。
「啧……会痛耶!」
「乖乖动你的就对了……少说、废话……啊、啊……!」
秦野难耐地摆动腰肢要求进一步的攻势,意识陷入迷乱状态。
「你好热情呢……秦野……」
「嗯!……嗯、嗯思……啊、啊、不……」
男人展开缓慢的抽送,一阵阵难以言喻的酥麻沿着秦野的背脊直窜而上。他用双腿灵巧地勾住男人的腰,将攀住的颈项拉过来主动索吻,尽管气不过真芝嘴角揶揄的笑意,此时也无暇再跟他计较。
「不行……啊、啊……好深……!」
全身沐浴在欲火的煎熬下,淫乱的呻吟不断逸出。他不明白为何身体一部分相系的行为会让人如此销魂,却也只能放任自己啜泣着陷溺其中。
「啊啊,再来……再来……!」
「……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的家伙?」
「啊、嗯……别这样……啊、啊啊~不要!」
男人啃咬他的乳首追问答案,秦野难受得弓起背脊,未经触摸已鼓胀屹立的雄蕊又遭到恶劣的狎弄。
「说啊……你喜欢我这么对你吧?」
「喜…欢……!喜、欢……」
被男人一下下地顶着,脆弱的分身又被亵揉着,秦野承受着前后夹攻的折磨,说出男人想要的答案。
光是真芝啃咬耳垂的低喃便足以瘫痪秦野的理智,让他任男人侵犯到脑髓,化为一心追求愉悦的肉体禁衡。
「要我再坏一点吗?」
「嗯…嗯、再坏一点……」
奄奄一息的秦野,掌心顺着男人的背脊下滑到进行猥亵律动的腰,再以淫荡大胆的摩挲在紧实的臀部和大腿间游栘。
「不可以恶作剧。」
「不……不要、啊!」
在深深结合的状态下猛然变换体位,劲瘦的身躯被迫骑在结实的真芝身上。
「啊……我不要在……上面…!」
「这样比较好动吧?」
秦野对所谓的骑乘位向来却之不恭。固然是诚如真芝所言,绝大部分的动作都必须由他主导,但他苦恼的并不是自己做不来,而是放浪形骸的姿态被一览无遗那种感觉太过荒淫。
「呜!啊、啊……不行…!」
立起的膝盖被不由分说地分得更开,淫靡润泽的私处暴露在真芝迷人的双眸前。
「别看……别看……」
「……你明明喜欢给人看。」
「呀——!」
秦野摇着头承受长指捻弄乳首泛起的酥疼。他难耐地款摆细腰却迟迟等不到男人的律动,最后终于忍不住摩挲男人厚实的胸膛。
「真芝…啊啊……你动……顶我……!」
「……像这样吗?」
「啊!再来……用力一点……啊!」
秦野平坦的小腹不断痉挛,真芝如愿在他体内激烈冲撞。一脸痴迷的秦野颓倒在真芝胸膛舔舐他肌肤的汗水,任由男人恣意凌虐自己乏力的身躯。
「啊……啊!嗯、啊啊、思!好棒……」
「呐…秦野……」
「嗯、啊……什么、啊……!」
都什么节骨眼了,真芝还有心情苦笑着间他有没有在听。一时气恼的秦野,哆嗦着夹紧双臀挺动腰肢,要报复男人的游刀有余。
「思……我在想……」
「唔!……嗯,思?」
「我们乾脆……住在一起吧?」
[ sell=2]
秦野一瞬间停止反应,真芝也不再进攻,只是仰头盯着他。
「舍不得我离开的话……就让我搬过来吧?」
「真芝……」
男人挑这种时候讨论两人一直难以启齿的话题,秦野懊恼地瞪了他一眼,用真挚眼神回望的真芝,却强调自己是认真的。
「我想要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
我实在不想回去。真芝握住秦野的手,用撒娇的声音和表情如此恳求。一股甜蜜的疼痛在胸口深处,以及深深被贯穿的淫靡入口油然而生,秦野颤抖着喘了一口气。
「你好狡猾……」
「你不愿意吗?」
「也不是不愿意,只是……」
挑在这种节骨眼说,好像有暗渡陈仓的嫌疑。秦野说着把脸颊靠向结实的胸膛,涨满欲火的身体在男人身上摩蹭。
「如果不挑这个时候,你一定会找藉口推三阻四。」
被一语中的的秦野讷讷地支吾其诃。
「可是……你上下班会很不方便啊?」
「你以前不是也照样搭车通勤?一
「……可是……」
秦野唯唯诺诺地回答我以为你不喜欢这样,真芝惊讶地问他为什么。
「我可是很黏人的哦?」
「嗯……是有一点。」
明明知道真芝和表面上的果断恰恰相反,一旦坠入情网便泥足深陷,秦野仍不由得想皱眉头。
他已不是凭着一股热情就能纵身往下跳的年纪了。真芝是他第一个交往的同性对象,他不否认自己仍有打不开的心结存在。
那并不是顾忌世俗眼光或悖离伦常之类的问题,主要症结在于他历经几度悲欢离合,已经变成胆小鬼了。
「……你不怕厌倦吗?」
「咦?」
见过真芝昔日恋人的秦野常感到不可思议。自己的长相并没有特别可取之处,他不明白真芝为何对他如此执着,那种挥之不去的不安在他心底酝酿成为酸楚。
「日子过久了,难免会有千第一律的时候……」
「……秦野?」
和已故亡妻生前那种细水长流的感情让秦野感到放心,他过惯了宁静祥和的日子。
「每天对着同一张脸……重复一成不变的事……」
可是,真芝要是跟他过那种粗茶淡饭的安逸生活,胸口的这份激情或许会逐渐淡去。
「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嫌我无趣……吧?」
到时候,年轻帅气的真芝说不定会另觅更有魅力的对象而离开他。
(……狡猾的人也许是我。)
潜意识里,他一直抱持「与其被抛弃,不如维持现在的距离」这种想法。不自觉地设下防线,表面上装做为对方着想,实则是给自己预留退路。他自嘲地勾起单边嘴角,鄙夷这样的自己。蓦地,真芝的掌心捧住他的脸蛋。
「你是不是…不信赖我?」
「不是的……」
秦野一惊之下俯瞰真芝,只见他困扰地笑了笑。
「放心吧,我这个人绝不会虎头蛇尾……你也知道的,对不对?」
试探性盯视他的眼睛里没有失望也没有愤怒,秦野有种心头大石落地的感觉。
「我说过不会放开你的。」
「真芝……啊!」
不再是一股脑地发泄饥渴了一年的激情,青年眼中蕴含款款深情,灵巧地层开律动。
「啊、不行……!」
「……谁说不行,跟我说好……」
秦野摇着头不肯出声,于是真芝坏心地放慢抽送速度。秦野拚命咬住下唇,要是开了口,肯定正中对方下怀。
「说啊,秦野……」
大敞的腿间和昂起的胸膛承受着意犹未尽的爱抚,心荡神驰的秦野,本能地张启顽固双唇吐出气息。
「秦野……到底好不好……?」
「啊!啊——好……」
「那就说定罗?」
「不、不行!你好卑鄙……!」
被调教得朗朗上口的字汇差点脱口而出,秦野扣紧搭在真芝肩膀上的手指,抗议他的坏心眼,真芝却痞痞一笑丝毫不以为意。
以攻陷身体的手段折服因不安和顽固而无法坦率的秦野,这种做法确实有让人诟病之处。
「嗯嗯、啊……我还要!」
「……这里舒服吗?嗯?」
真芝坐起身子,扶着他激烈地上下摇晃。紧紧攀住男人的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秦野其实也心知肚明。
「说啊……」
「不、不要……!啊—那、那里……!」
秦野一心想要更深入,男人却故意避开重点让他焦急,几乎被快感灭顶的理智唆使自己就这么随波逐流算了。
「……只要你说好,我就磨擦你想要的地方……」
湿滑的舌尖伴着游说侵入耳中。「嗯——好……好啦!你…你快一点……!」
秦野根本抗拒不了那种腰肢被高高扶起,又重重落下的致命快感。
「……我喜欢你,秦野。」
「咿、呀……!」
真芝勾起心满意足的笑容说「这样才乖」,秦野抽抽噎噎哭着承受卑猥官能的冲击。
「啊啊、啊啊——真芝……啊!」
在无穷无尽的欲望中忘我地攀住男人,透过指尖传来真芝肌肤的触感。就连这微不足道的接触都能煽动淫荡的情欲,秦野心想,没有这个男人自己再也活不下去。
「不要、不要抽出来……!」
「……你别急。」
腰肢被猛然扶高,真芝的昂扬从火辣辣的蕾心退出。秦野急得想再攀住男人却被压倒在床上,身体跟着被拦腰折成两半。
「……啊啊啊!啊啊!」
措手不及的连根没入,被更加凶猛的欲望贯穿的秦野,差点就这么射精了。要不是分身被握住阻挡,他早在快感下达到高潮。
「嗯、嗯嗯!让我去、让我去……」
「那……你肯答应跟我住罗?」
「嗯、嗯……待会儿、待会儿再说…!」
秦野哭着求饶,真芝却将硬挺缓缓抽出,威胁他「你不肯就算了」。
「啊!不要!不要……这样!」
「那就回答我啊?」
秦野的咬牙不语再度换来残酷的惩罚。答案早已昭然若揭,沦为语言游戏的床第拷问把秦野折磨得气息奄奄,也把真芝逼到了极限。
「……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嗯、嗯!啊啊啊……我不行了!啊!」
大幅度的残酷抽送,秦野近乎狂乱地甩头吟泣,淫乱的呻吟则被真芝以吻深深封缄。
被折腾得骨头都快散掉的秦野懊悔着自己的意志不坚迎接黎明的到来。
「今天下班后,我们再好好商量搬家的事。」
「……唔。」
望着西装革履的真芝神清气爽上班去,秦野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与其担心这家伙同居后会不会厌倦……)
应该先担心自己的体力应不应付得了那个精力旺盛、声称不会再对他客气的男人。
「搞不好……我会被他活活累死……」
秦野揉着酸痛的腰肢,脸色苍白地想着这个问题恐怕比较重要。
粗重的喘息在屋内此超彼落。承受两人份重量的床铺不断被激烈碾压,汗水淋漓的肌肤根本来不及乾涸,心跳的频率也节节攀高。
秦野幸生唯有苦闷地粗喘,掐紧了覆住口唇的柔软枕头。
「啊、啊啊……!」
不小心逸出的淫靡呻吟高亢得连秦野自己都吓一跳,从背后不停抽送的男人也愣住了。
「……你没事吧?」
「不、不要……别这样……!」
结实的胸膛擦上汗湿的背脊。就连俯低身子关怀自己的动作都成了恼人的挑逗,秦野狂乱地摇头哭喊,噙着泪水回望背后的恋人。
俯视着秦野的真芝贵朗拥有一张精悍端整的脸孔。四季皆然的健康小麦肤色,为他的端正增添一股野性魅力。
足以覆住秦野整个身躯的壮硕体格配上超越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修长的四肢布满强健匀称的筋肉。
那温热的大掌正顺着秦野肌肤的柔软弧度摩挲。
「真芝…真芝……够了……」
秦野单薄的胸膛包覆着柔韧的筋肉,吹弹可破的肌肤被掌心若有似无地来回抚揉。那轻怜的爱抚让秦野觉得身心都快融化殆尽。
「什么够了?你说这个吗?」
「啊——!」
内壁遭到无情的穿凿,秦野惊喘着蹙紧眉心。他羞得晈紧下唇,男人却宛如责备般地加速抽送的频率。
「啊、呜~思、啊啊——思嗯……啊……!」
「谁叫你好端端地要逞强。」
大掌套弄下的性器淌着汁液无辜地颤动o。欲望的根部受制于修长的手指,门户大敞的禁地深处又遭到凶器狂野戳刺,秦野终于忍无可忍逸出沙哑的吟叫。
「呀!啊啊!嗯……!」
秦野有一刹那认不出那个发出媚喘的人正是自己。那恼人的哀哀啜泣无法想像出自三十三岁的男人之口,他不禁担心背后的真芝听了会不会反感。
然而,这个担心纯属多余,每当秦野逸出呻吟,男人埋在体内肆虐的性器便更为壮硕。
「……声音……再让我多听一点……」
「啊啊、真……芝!啊!?啊——!太、大了……!」
受到恋人猥亵的怂恿,秦野断断续续逸出宛如被律动压榨而出的低吟。他带着恐惧和更胜一筹的欢愉,把质量暴增的热棒吞得更深更紧。被催化的黏膜发出喜悦的湿稠声,碾绞着男人的硬挺。
「让我去……我要去了……」
「不行……你得先说。」
上半身瘫软地趴在床上,只有纤细的腰肢被真芝高高扶着。在羞人姿势下随着激烈抽送发出湿稠声的黏膜不停收缩,一再加深秦野的快感。
「先跟我说好才行。」
「不…行……」
被泪水模糊得睁不开的眼睑被印上亲吻,温柔的行为几乎要攻陷他的矜持。睁开眼睛四目交接,秦野无力地摇了摇朦胧的脑袋。
和长相秀气的秦野形成强烈对比,真芝有着媲美男模的醒目外貌,棱角分明的下颚曲线充满阳刚气息,英挺的眉型和挺直的鼻梁反映出刚强的意志。
面对怎样都不肯点头说好的秦野,男人盯着他蹙起眉心说:
「你就这么讨厌跟我一起住……?」
「啊……」
近看之下眼瞳偏褐的双眼皮眼睛,随着真芝的情感起伏时而含情脉脉,时而锐利险峻,但两者都有着震摄人心的魅力。
「跟我说好……要不然点个头也行。」
印象深刻的眼眸交织着睿智的光辉和展现果断性格的锐利,唯有在凝望秦野的瞬间,那眼神才会绽放无限的柔情。
(——…不行。)
秦野在频频抽送的强烈快戚下不断扭吟,真芝的热情视线让他涨满了几乎要冲破胸口的爱恋。
「秦野……?」
磁性的低喃撼动鼓膜,甜蜜地融入肺腑。秦野难耐地一阵哆嗦,那低沈的嗓音藉着耳语化为效果惊人的催淫剂。
全身彷佛都融化殆尽。否则他也不会湿成这样,泪水、汗珠,甚至是淫猥的体液正源源不绝从体内溢流。
暴露在眼神底下的肌肤和思考再也无力抗衡,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无法点头说好。
沈溺于快感的意识刹那间冷却,秦野垂下视线不知要如何面对男人。
「……你真是顽固。」
「啊?!」
君临其上的男人倏地释放危险气息,在床单上磨蹭的乳首突然遭到粗暴的捻弄,性器也同时被炽热的大掌紧握。
「嗯嗯、啊、好痛……啊!」
才刚感到疼痛就被卷入官能的风暴中,秦野的纤腰遭到凶猛的肆虐。涨满体内无处可去的欲火,沿着背脊窜烧到他的脑髓。
「真芝、……不要、不要了……!」
秦野揪着床单嘤嘤啜泣,那纤瘦的肢体,以及被激烈快感折磨得泪眼婆娑的睑孔,怎么看都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多岁。
「怎么可能不要……你看你这里多贪心。」
「不要……啊!呀……!」
平常透着柔和象牙色的细嫩肌肤,羞得整片背脊都染上嫣红,秦野含泪谴责男人的眼眸透着无限哀怨,却又隐含着诱人的娇媚。
「看看你的表情……好像我在欺负你一样。」
「呜、你本来就在……欺负我……?!」
吟泣着款摆腰肢,几丝乱发贴在脸颊喘息的模样淫媚至极。秦野的形象向来清新矜持,陷入激情的时候却比任何人都要淫乱。
两者的落差使劲瘦的身躯更显得淫荡,秦野本身对此并无自觉,背后的男人却为他勾引的媚态懊恼得咂舌不已。
「再来、里面……还不够……」
「……你呀!」
真芝不甘心陷溺在那要命的魅力而低咒秦野狡猾。一无所知的秦野,被这个莫须有的罪名骂得糊里糊涂而瞪大眼睛。
「你才……狡猾……啊!」
被深深插入的秦野承受快感漫长的煎熬,他认为自己比真芝更有资格叫屈。
在男人的肆虐下委屈啜泣。身体的反应也好,喘息的方式也罢,都是出自真芝的调教。是真芝把他打造得如此放浪形骸,他不明白为何遭到控诉的反而是自己。
「是你、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
他和真芝体格相差悬殊,基础体力更不在话下。即便长了一张年轻的娃娃脸,小自己五岁的男人精力旺盛的需索,遗是让他大呼吃不消。
「我受不了了……真芝……!」
这样下去别说得到快乐,他只怕会被摧残到直接挂掉。不愿把自己搞得精尽人亡的秦野苦苦哀求,只听真芝叹了一口气说:
「好啦、好啦,算我败给你了。」
我就是敌不过你的眼泪。真芝皱着眉头如此苦笑,那表情微微刺痛秦野的心。
「这件事就下次再说……你别哭了,」
秦野对真芝最近常见的压抑笑容几乎没有招架之力,他的心怦然一动,深深吞入真芝性器的黏膜也紧紧一缩。
「不过,我可以看着你的脸做吗?」
「……嗯。」
男人恃强凌弱的时候还有拒绝的余力,可是一被撒娇自己就只能举白旗了。这个体格远胜于他又任性妄为的男人,此刻映在秦野眼里却可爱得要命。
秦野对小孩子一向没辄,在职场也常被其他老师苦笑说「不可以对小孩子太纵容」。
(这种表情简直是在为难我嘛!)
秦野也对自己的纵容非常头痛。每当英俊狂妄的男人用小孩子闹别扭的表情凝视他,自己便恨不得把对方疼进心坎里,真要说来只能怪他咎由自取吧。
他知道真芝孩子气的一面,其实是狡猾的成熟男子惯用的撒娇伎俩,偏偏他就是招架不了那双美丽的褐色眼眸向上凝视自己。
「转过来面对我这里……我要一边吻你,一边好好疼你。」
「唔……嗯!嗯、啊……啊、啊啊!」
在维持交合的状态下,真芝托起秦野的长腿小心更换姿势。先抽出来其实会比较轻松,但秦野的身体比他更舍不得分离。
「啧…别夹得这么紧呀……」
「啊、可……可是……」
床单摩擦背脊的感觉就像在抚慰湿透的肌肤,秦野这才醒悟自己正汗流浃背。他把额头靠在覆上来的宽阔胸膛,伸出双臂环住男人的背脊,咀嚼着有点害羞的甜蜜。
「……不可以把眼睛闭上。」
真芝性感的轻笑令他双颊飞红,眼眶也一阵湿热。他心想既然真芝都让步了,自己也不能忘恩负义,于是怯生生地望向恋人的脸庞。
「——啊!」
「嗯…?」
吐着脆弱呻吟的秦野猝地弓起背脊,夹紧双丘彷佛在引诱停下抽送的真芝持续进犯。
「看我这边,秦野。」
男人的丰唇将秦野的双唇热情封缄。唇办的厮磨让呢喃变得模糊不清,秦野的声音尽被吞没,理智也被真芝的凝视洗劫一空。
「……不要、不要……!」
「嗯?」
男人明明拥有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揉碎他的力量,触摸的时候却总是轻柔得怕弄疼了他。从指尖传来的温柔气息打乱他的心,秦野吃力地凝聚视线,强自按捺主动摆臀索求的欲望。
「不行、不行了……」
「什么不行了?」
受到炽热的视线吸引,在胸口盘旋的话无意识地低吟而出。颤抖的语尾被热吻卷没,忘情地伸出舌尖的,反而是秦野。
「……还不够……」
「我吻得还不够吗?」
「不是……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个……」
秦野喘着气攀住男人,索取浓烈的快感。或许是中场暂停片刻的关系,适才的疲惫已得到纡解,取而代之的是饥渴的焦躁。
「你不是说要做……那个……」
焦急万分的秦野用修长双腿勾住真芝的腰肢,深怕男人又欲擒故纵地继续逗他。
「你是指一边吻你……一边好好疼你?」
「对啦……!……你快动、快动啊……!」
真芝笑着在他嘴上啾了一口,秦野瞪着他抗议还不够。
饱含挑衅和恳求的视线,让真芝的笑容认真了起来。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罗……」
「唔!嗯嗯……!」
被那双放肆火热的眼睛盯住,秦野还来不及畏缩,把床铺压得吱嘎作响的激烈律动便排山倒海而来。巨大的冲击一瞬间麻痹了脑髓,那并不是出于疼痛。
「啊!……啊、好舒服!」
「……真是败给你了,」
秦野低吟着真芝半真半假地逼他时绝不可能说出口的话,男人笑了笑,啃了秦野被托高的膝盖一口。
应接不暇的爱抚令秦野不住喘息,半梦半醒地浮沈在欲海里。
「那边、再深一点……」
胸口的突起红润欲滴,秦野吟泣着眺望深爱的男人。
真芝平常往后梳拢的浏海凌乱地散落前额,虽然更添性感,但汗湿的眼角被遮住又让人感到惋惜。
他伸出颤抖的指尖想抹去真芝额头的汗水,真芝却直视他的眼睛,抓住指尖凑到嘴边啃咬,令他体内掀起一阵战栗的电流。
「啊、嗯……啊、再来……」
英挺的脸庞在上方来回晃动,秦野既是羞耻又是痴迷。
「嗯?你喜欢这里吗?」
强劲有力的抽送,温热的口腔再次轻咬住刚才啃过的指尖。回答喜欢的秦野,意识模糊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真芝的指尖同样凑向嘴边让他舔吮。
「嗯唔、嗯……嗯……!」
光是指尖根本不够,两人深深交叠了唇办。分不清是被吸引还是被掠夺,舌办在彼此的口腔贪婪纠缠,才一分离又卷上舌尖擦合,失控的律动让喘息越来越紊乱。
「融掉了……快要融掉了……!」
「……好厉室口,都湿成这样了……」
含糊不清的呓语换来煽情的呢喃,令人汗毛直竖的麻痒从耳语传人的地方蔓延开来。
秦野在激情的冲击下摇着头,指尖掐入男人强劲的臂膀。
微觉痛楚的真芝皱了一下眉头,紧接着露出一丝笑容,让恍惚的秦野陶醉在他的表情里。
「啊!啊!啊!不够……还不够!」
他一边托高大腿哀求更深入的插入,一边握住自己濒临极限的湿稠分身。吟叫、媚态都出自真芝一手调敦,在他面前暴露再淫荡的模样秦野也不在乎。
「秦野……秦野……你别叫得这么诱人。」
性戚的嗓音鼓荡耳膜,真芝沈醉的表情扫尽他所有的羞耻。身体原有的机能和性癖被远抛脑后,只剩下被狂爱的无上喜悦。
「我快忍不住把你弄坏了……」
「……啊啊、那就……弄坏我……」
驰骋在湿黏甬道的凶器变得更激热,那是摩擦产生的热度遗是真芝本身的体热,秦野已经无暇去判断了。
宛如熔炉般滚烫的部位恣意吞纳着,高纯度的官能盈满全身每个细胞。淋漓的汗水来不及蒸发,彼此肌肤的界线再也分不清楚。
「啊!我快……去了……!」
「再忍耐一下……好吗?」
从甬道深处发出的淫猥抽送声此起彼落,真芝坚韧的热棒随着抽插渗出体液,涂满整个黏膜。任凭肆虐的秦野也忘我地扭腰,一心想攀上顶点,肿得发疼的黏膜贪婪绞缚着男人的性器。
「快点……我…啊、啊~啊!啊!我…不行了……!」
「你想要我射在里面,还是外面……?」
朦胧的意识中,秦野的耳垂微徽一疼,男人要他做猥亵的选择,他嘶哑着回答你干嘛明知故问。
「不要抽走,里面……全部射在里面……啊啊——!」
炙热的硕大随着哭喊在体内重重一击,真芝激射的熔浆冲刷内壁,受不住滚烫激流的腹部数度痉挛。
「啊……啊啊啊……!」
哆嗦着下颚的秦野,也从自己握住的性器洒射出稠液。即使翻越了高潮顶点,真芝仍不停止抽送,他持续淫虐秦野的身躯,直到彼此的射精结束。
「呜、嗯……」
秦野像断了线的傀儡般,颓倒在床上深深喘息。压在身上的真芝,紊乱的气息喷得他耳边发痒。
「嗯……」
浑身倦怠的秦野闭上眼睛歇息,却被热情的嘴唇吻醒。他畏缩地摇头拒绝卷土重来的行为,汗流浃背的真芝不禁露出苦笑。
「我不做了……不过,让我再多留一会儿好吗?」
心脏悸动得连太阳穴都在抽搐,秦野好久没像这样被逼上绝境了。真芝在他发际的太阳穴印上抚慰般的吻,为自己会错意感到羞耻的秦野伏下视线。
他没有理由拒绝宠溺的举动和激情过后的拥抱。火辣辣的蕾心仍衔着真芝的雄蕊,然而双丘深处早已习惯被异物撑开,柔韧的身躯并不感到疼痛。
「……好重呢,真芝。」
他知道男人很小心地卸开了体重。要不然身高差距十多公分的真芝若是存心压在他身上,清瘦的他恐怕连气都透不过来。
「哦,抱歉。」
埋怨不过是掩饰自己的羞赧,男人却不加思索地道歉后撑起上半身,令秦野心头无端端地掩上一抹惆怅。
「呜……」
真芝的分身缓缓抽出仍处于敏感状态的密蕾。那触感和微弱的湿稠声令秦野羞红了脸,他强忍着不发出呻吟,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样的他真的好体贴……)
最近做完爱,真芝不再急着推开他,也不再强硬地抽出分身。他采取自然的降温方式,尽可能不去惊吓到秦野过分敏感的身体,这种贴心的举动让秦野欣慰不已。
他偶尔会讶异于真芝与过去判若两人的改变,或者为背后的理由感到害臊。但自己荒芜的心,确实被真芝温馨的爱情一点一滴地渗透了。
过去那种尖刻的讲话方式也转为敬重,却不会给人不自然的感觉。或许是少了嘲讽和虚张声势的成份,感觉也顺耳多了吧。
比起刻意划清界限的那段日子,现在这种谦让的呼唤方式要来得更有感情。秦野望着真芝心想:所谓的语言,端受说话者的心所左右啊!
「喉咙痛不痛?身体还吃得消吧?」
偶尔真芝低声下气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会为了格外亲近的距离而小鹿乱撞,心头涌现一种甜蜜的苦涩。那凝视自己的眼神兼具对年长者的尊重和男性的狂傲,每每让他被那股魅力给迷得神魂颠倒。
「……我没事。」
他搂住一脸担忧的真芝,把身体和他贴近。明知道这样跟刚才要他离开的举动互相矛盾,他就是抗拒不了想触摸男人的心情。真芝也没有揭穿他的言行不一,只是默默回拥着他,让他更是难分难舍。
窗外吹着刺骨寒风的深冬夜晚,爱欲的时刻一旦落幕,肌肤很快便冷却下来。想到两人相拥取暖并不单单为了这个因素,秦野噗嗤一笑,换来真芝纳闷的眼光。
「没什么。」
他笑着将嘴唇印上温暖的胸膛,闭上眼睛回溯一年多前的记忆。他绽开嘴角略带苦涩地回忆过去那个饱尝孤独的自己,和那段彼此擦肩而过的心痛时光,一双大掌蓦地搭上他单薄的肩膀。
(当时真没想到他是个这样的男人。)
最近的真芝温柔得过火。凡事都以秦野为优先考量,倾囊所有爱情灌注在他身上,仿佛是在弥补自己过去制造的伤害。
此刻也不例外,他用眼神和神情倾诉对秦野的关怀,却谨守本份不做多余的千涉。尽管如此,那急切想知道的心情仍溢于言表,秦野终于忍俊不住笑了出来。
「我只是在想,一开始真的很痛。」
「……对不起。」
原本只是想逗逗他,想不到真芝竞尴尬地低头认错,秦野反而慌了起来。感觉搂住自己的双臂微微收紧,秦野抚慰般拍拍男人宽阔的肩膀,结果换来了更强力的拥抱。
真芝体温偏高的肌肤散发徐徐热度。秦野过去只知道女性的肤触是怎样,是真芝教会他这种骨骼都快被揉碎的拥抱和坚硬的胸膛。
「你是不是……还不肯原谅我?」
「不是的……」
促成两人情投意合的契机称不上名誉。仅仅为了秦野跟甩掉自己的男人同名,真芝竞趁着醉意强暴了萍水相逢的秦野,甚至胁迫他维持性关系。
「不用勉强,我知道自己以前真的很过分。」
「我都说没生你的气了。」
即使邂逅的契机很差劲也无所谓。不知为何,无论真芝表现得再怎么恶劣,秦野就是生不了他的气,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曾听说有些人会爱上同性,却从未有过实戚。自己身边没出现过这样的例子,自然也没有特别的偏见。
之所以能够坦然接受这种惊世骇俗的遭遇,部分原因或许是秦野并不自恋吧。他一向认为自己的容貌和性格平凡无奇,甚至只能说无趣。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不年轻了。他不认为有人会无聊到想去染指一个三十多岁随处可见的男人,再加上他知道对方是拿无辜的他泄愤罢了。
也因此,他一直以为等真芝气消了就会懊恼自己的冲动,自然也会厌倦这段拖泥带水的肉体关系。
「就算你一辈子都不原谅我,也是我罪有应得……可是……」
真芝当时的行径直逼暴君,如今他竟埋首在秦野单薄的胸口,仿佛有所畏惧地发出颤抖的声音。秦野已经觉悟,就算那双拥抱自己的强劲臂膀诉诸的是暴力,自己也不可能逃开了。
「真芝……」
梳着男人没有抹发油的柔爽发丝,秦野为自己一时贪玩而旧事重提的行为深深反省。
就算彼此都知道此刻的拥抱是两情相悦,自己也不该随随便便把过去的帐挂在嘴上说笑。
(我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
这不是真芝第一次提出想跟他一起住。
每次都被秦野用软钉子打回票的真芝在病急乱投医之下,三不五时在床上逼供要他点头。
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秦野就会坚称自己记不得在床上说过的话。不用说,当然又换来一顿责罚。
只要提到过去的事,真芝就会哑口无言。伤害秦野而最戚痛苦的人,反而是他。秦野为自己明知故犯的轻挑行为懊悔不已。
「抱歉,是我说错话了。」
真芝无言地摇摇头,眼神悲伤地凝望。秦野的胸口为之一揪,他用双手捧住峻削的脸颊,印上一个安慰的吻。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同居的事……我希望你再给我一些时间。」
「……嗯。」
轻轻触碰的嘴唇旋即分离,真芝要一脸歉然的秦野别放在心上。
「最近工作很忙……我还没考虑到那么远的事。」
秦野在一家私立托儿所工作,由于人手不足经常忙得分身乏术。
认识真芝的时候他还没拿到保育士的执照,秦野以实习的身份半工半读,终于在前几天通过竞争激烈的资格考试。身兼保父和应考生虽然辛苦,不过他起步比别人慢,这也无可奈何。
「明年春天要开始改带大班,我的心思几乎都挂在这上面。」
学生时代专攻经济,一毕业立刻进入贸易公司工作,秦野在幼儿教育和保育这个领域是不折不扣的门外汉。
转职并不纯粹因为他喜欢小孩子,背后还牵扯了许许多多的苦衷。也因此,秦野对这份工作格外坚持。真芝听完他的解释,似乎也只能叹口气选择让步。
「思,那你加油哦……」
真芝任职于大企业S商社,他能体会工作繁忙无暇顾及私事的无奈。
但理智和感情毕竟是两回事,把不满和牢骚吞回肚子去的真芝皱起眉头。
秦野心里也不好受,他很清楚这个理由其实很牵强。他笑着转移话题,将额头抵在宽厚的肩膀。
「你在镰田先生底下做事,应该也很辛苦吧?」
「那个人……简直跟鬼没两样。」
秦野之前待过的公司就是真芝目前任职的S商社。当时的上司凑巧是真芝部门的最高主管,秦野对其严厉的程度一清二楚,他町以想像真芝的辛劳。面对男人愤愤不平的口气,秦野忍不住失笑间道:
「新部门待得怎样?」
「不怎么样……有个企划案一直眙死腹中,把我搞得一个头两个大。」
受到景气长期低迷的波及,公司内部进行组织改组,真芝在入秋之际从业务部四课调到企划开发部。
「我现在一天到晚忙着做市场管理,下过……可以和现场实际接触倒是很有意思。」
调到一个完全陌生的部门工作,真芝一开始似乎忙得晕头转向,所幸他是个越忙越有干劲的工作狂。真芝抚摸着秦野的肌肤,眼神绽放严肃的光彩。
「我跟缣田先生计画要引进几个知名品牌,不过保守派持反对意见……」
(好棒的表情。)
与生俱来的端整五官,以及侃侃述说工作状况的模样,让真芝的表情魅力十足。秦野相信他在公司的时候,表情一定比现在更坚定、更有活力。
每当他想像真芝工作时的画面,胸口总会浮上一抹苦涩。因为,他会连带想起那个间接撮合他们的男人,仍在真芝的身边。
(那个井川……一定也把真乏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名叫井川幸生的青年和真芝是同期进公司的同事,两人打从学生时代就开始交往。可是,井川后来隐瞒自己的性癖,娶了公司有力高层的千金。
直到宣布喜讯前,真芝一直被蒙在鼓里。井川的背叛深深伤害了真芝,导致他情绪失控,强暴一个萍水相逢、和井川同名的男人——秦野。
秦野和井川有过一次正面冲突。当着真芝的面,两人一时冲动起了争执。那个把秦野恨之入骨的男人有着一张俊俏美貌,外型非常引人注目。
要不是知道内情,他会单纯地认为,对自己的年轻和容貌拥有充分自信的井川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所以秦野常常感到不可思议。真芝是个魅力十足的男人,主动投怀送抱的人想必不在少数,自己能占的优势唯有他只爱同性这一点。
为什么这样的真芝会继井川之后,爱上这么不起眼的他呢?
「我真搞不懂,你怎么会看上我这种老头子……」
「什么叫你这种老头子?」
秦野自我解嘲地说「比起我这个多你五岁的男人,你可以找到更年轻更有魅力的对象」。这句话似乎激怒了真芝,他板起脸孔大言不惭地说:
「你对自己的认识有问题。」
秦野的外貌确实不如井川来得抢眼,可是也没有他自己所想的那样乏善可陈。
那清新的气质让每个问了他年纪的人都免不了惊讶,尽管朴实的作风使他看起来并不起眼,事实上美形的称号他绝对当之无愧。
秀致的五官和谦冲的态度透露出淡淡的柔弱韧甜美,更难得的是,他能赋予他人心灵上的平静。他在托儿所的同事和家长之间广得人缘,绝不仅止于处世圆融的缘故。
「哪里有问题?」
偏偏秦野对自己的魅力没有半点概念。望着歪头一脸茫然的秦野,真芝无奈地说:
「你不明白就算了……」
真芝嘴上叹着气,心底却被秦野纯真的眼神给盯得大感狼狈。真芝宠溺地抚摸他柔和的脸颊曲线,让秦野肌肤上的小细毛都竖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在托儿所被女人缠上。」
「……我接触的都是些已婚太太,拜托你别异想天开了。」
秦野翻了翻白眼耐着性子解释,真芝依然很不服气。直到最近他才知道,真芝有很强的独占欲,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他也能打翻醋坛子。
「你的同事不是有好几个还未婚吗?上次你还跟她们去聚餐。」
真芝或许是担心,并非同性恋者的秦野总有一天会受到女性吸引。可是那对秦野来说,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
「你有完没完啊……那次是家长座谈会,家长跟园长也在场的呀!」
秦野的叹气隐隐透着「动不动吃醋会惹人讨厌」的弦外之音,真芝闷闷不乐地闭口不语。
老实说,他的嫉妒让秦野感到很窝心。真芝灌溉的爱情深刻而直接,把秦野乾涸的心滋润得满满的,仿佛灵魂的龟裂都得到了修补。
「……对不起。」
望着男人挨骂后无精打采的模样,秦野忍不住失笑。不苟言笑时甚至有点凶的修长眼睛,在这种时候就会变得像小狗一样无辜。
「是我不好,打起精神来吧……」
「咦……!?」
秦野的指尖探向长腿间的分身,照着从男人身上学来的技巧施予爱抚,感觉到分身迅速涨大,他下意识润了润发乾的嘴唇。
「要是我还生你的气,就不会做这种事了……」
「秦野……」
出其不意的举动让真芝吃了一惊,他发出一声小小的呻吟,一把搂住秦野的腰肢。男人不由分说地烙下亲吻,却被秦野推开他宽厚的胸瞠骑在身上而瞪大眼睛。
「这种事……也是因为跟你才做得出来……」
秦野张开膝盖跨在男人结实的腰杆上,用自己的指头扩张后庭。过分淫荡的情景令真芝吞了一口唾液,秦野甜蜜又害躁地笑了笑。
「别勉强自己……」
「不勉强,一点也不勉强……是我自己想这么做……」
真芝的亢奋才抵住入口,饱经摧残的后庭便柔顺地开启迎合。一吞入前端秦野便落下腰肢,长驱直入的火热夺走了他的声音。
「……欢……」
在扶摇直上的情欲中喘息的唇办,呢喃着无声的「喜欢」。原本掌控主权的身躯冷不防被下方穿刺得向后弓起,喉咙颤声发出哀切的悲鸣。
「啊……不要、好可怕……!」
这两者都是他的真心话。喜欢得让他感到害怕。这或许是秦野感情的最佳注解。
然而,当男人问他为什么害怕的时候,他却找不到答案。
现在的他,还没有勇气坦然面对那个暧昧而不明原因的情感。
「……又逃掉了。」
漫长的交欢后,秦野任由热水喷洒在微感辛辣的肌肤上茫然低喃着。在那之后,他反过来柯用真芝以**沦陷他的意图,靠身体搪塞了真芝。
并不是他想吊胃口,不知为何他就是不能答应同居的事。
——真的不行吗……?
每次敷衍过后,他总是对大失所望的真芝愧疚不已,尽管如此他还是点不了头。
自从不幸的意外夺走妻儿,转眼间也快过了六年。遭受沈痛丧失戚打击的他,一直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是真芝给了他销魂蚀骨的快乐,以及附加在背后的深挚情感。
对缺乏亲情的秦野而言,人类的感情就如同转眼逝去的手中沙一般,留也留不住。所以,他才害怕去握住真芝递来的掌心,这样的自己实在有过怯懦。
他拚命用肌肤相亲来填补这份恐惧,扭腰迎合忘情地在对方背上留下抓痕,有时甚至渴望对方用残虐的手段来侵犯自己。
他讨厌自己藉逃避来试探对方是否会追上来的恶劣心态,也因此当自己狂乱吟泣的时候,他反而有种得到报应的心安。
「秦野?」
「思?什、什么事?」
被热水冲激的秦野恍惚地回忆两人激情的片段,浴室门外响起的当事人声音把他惊醒。
「你洗了很久,我担心你会不会晕倒了……你没事吧?」
真芝担忧地问。正准备回答没事的时候,秦野突然狡黠一笑改口说:「……要不要进来一块洗?」
原本只是随口说说,却换来一段短暂的沉默。秦野不禁自责不该说话太轻浮,但门外却传来略带沙哑的嗓音。
「……你是当真的吗?」
「你说有可能是当真的吗!」
察觉门外的男人似乎有些腼腆,秦野也跟着害臊起来。
(不要闹了吧……)
都什么年纪了,又不是在玩新婚夫妇的扮家家酒。面红耳赤的秦野想着想着,隐约听到窸窸窣窣的脱衣声。
「我、我差不多要出去了。」
「不行,是你自己提议的。」
全裸的男人天经地义地踏进浴室,秦野急得手足无措,想逃却又无处可躲,终究还是被修长的双臂抱入怀中。
「为什么想逃?」
「要……要你管。」
秦野咬唇把头别开,不想被他看到自己涨红的脸,只听到头顶上传来低低的窃笑声。
「你好可爱。」
「……都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了,哪里可爱啊!」
甜蜜心痒的声音和拥抱跟自己完全不搭调,可是秦野并不排斥。相处了这么久的日子,真芝的甜言蜜语和令人害躁的触摸,他也差不多习惯了。
(这家伙原来这么喜欢黏人……)
打从邂逅以来,好长一段时间真芝都强迫自己作践秦野,想起前后的转变简直判若两人。
严格说来他似乎有所谓的恋爱体质,喜欢宠惯对方,自己也爱撒娇,那种让人不禁苦笑的宠溺态度和词汇,一天到晚层出不穷。
沉浸在疲劳和沉思中的秦野任由长指帮他洗头,那温柔的抚摩让秦野舒适得长吁了一口气,只听真芝寂寞地笑着说:
「别放在心上。」
「嗯……?」
「同居的事我不会勉强你……你也别想太多。」
秦野为男人看似明理的安慰苦笑了一下。嘴上说不急,过不了几天这个男人肯定又缠着他旧事重提。
真芝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做事也不习惯慢条斯理。一想到真芝着急又不得不忍耐的模样,秦野忍不住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
那张鼓起腮帮子望着秦野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证明。
即使尽可能想让步,一遇到无法随心所欲的事就脾气失控这点,倒是跟以前如出一辙。不过,却不再有那种暴君般的恐怖了。
「真芝……」
那率真的表情激起秦野无限的爱怜,仿佛有千言万语哽在胸口,他伸长手臂攀住高大的男人,将嘴唇凑了上去。
他们历经了重重波折才得以两心相许。尽管言语、身体、感情都得到了交流,真芝偶尔仍会做出一些任性的行为来获取确切的证明,而最近最热中的,莫过于同居这件事了。
秦野的胸口划过一阵刺痛。他知道真芝一直害怕自己是迫于无奈才接受他的感情,也明白是自己太狡猾才鼓不起勇气回应他的心意。
「我爱你。」
「嗯……」
本该是浪漫的情话却不知为何透着苦涩,轻梳秦野湿发的手指带着抚慰般的温柔。
他好想让属于男人的自信光彩重回他的脸上,但不可否认的,真芝为他心痛的表情也给了他不欲人知的喜悦。
「我也喜欢你……」
秦野心知自己正深陷久违的——也或许是初次的热恋。他有心用同样的言语回应旁徨不安的男人,只是还无法说出口。
尽管如此,真芝仍为自己笨拙的一句话绽放喜悦耀眼的笑容。
「……嗯。」
在灯火辉煌的浴室中,盈满爱意交缠的舌尖,温暖柔和地确认着彼此的感情。
可是,无所适从的迷惘依旧残存在心头一隅,秦野无意识地收紧了攀附宽阔背脊的手臂。
一周的开始。真芝一大早就去上班了,但秦野这阵子排到礼拜一不用去托儿所的班。
一个人过难得的休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计画。闲着无所事事的秦野,不由得感叹自己是个生活无趣的人。
(有他在的话,还会拉着我去吃喝玩乐。)
交往变得密切后,最大的变化莫过于休闲时间的安排。
这几年来,秦野甚少为了自己的娱乐而外出。男人一过三十岁,绝大部分的生活重心都摆在事业或家庭上。假日大多用来陪伴家人或交际应酬,跟朋友叙旧的机会变得少之又少,目前单身的秦野很自然就落单了。
偶尔也会有同事或求学时代的朋友约他去聚餐,但这种机率一年不见得有一次,而且以婚丧喜庆或家长座谈会之类的活动居多。
但最近,他却觉得自己似乎很少出现空档,因为大部分时间都有真芝陪在身旁。或许是从事业务这种需要开拓眼界的工作,那个比自己年轻的男人兴趣意外地广泛。
住在东京市中心开车不便,再加上花大笔维修费却摆着不用等于白白浪费,因此尽管真芝似乎喜欢驾驶,却没有买车。只有心血来潮时会租车载秦野去兜风,或是带他去看热门电影。
待在家里的时候,话题也变多了。由于秦野以前也待过同一家公司,每当真芝提起公司的形形色色,他总是听得津津有味。
真芝至今仍对当初强迫他发生肉体关系这一点难以释怀。为了弥补亏欠,他对自己几乎体贴到无微不至,但这或许才是真芝真实的模样吧。
虽然有点急躁,但基本上是个细心豪爽的人。回想起来,当初真芝以强硬手段抱秦野时,从不曾伤害过他;就算用言语羞辱,也不会诋毁他人性的尊严。
他是个内心纤细温柔的男人。过去只是伤得太深无处宣泄,才会采取愤世嫉俗的行为。如今摆脱阴霾的他以照顾秦野为乐,那种呵护备至的程度都快让人摇头苦笑了。
而自己也渐渐被他宠惯。只要看不见那宽阔的背影就会感到惊慌无助,他不得不承认,真芝在自己心中已经成为不可或缺的存在。
「……继续发呆下去也不是办法。」
秦野收回神游的思绪站了起来。冬天难得放晴,还是把堆积的换洗衣物处理一下吧。决定把平常疏于清理的地方也顺便打扫干净,秦野第一个走向卧室。
礼拜五以来的三天时间几乎都在床上度过,床单早已一片狼籍。话虽如此,他跟真芝其实也很久没同床共寝了。
休假不定时的秦野和真芝的假期甚少重叠,若不事先规划很难一起过连休。以前不需顾虑秦野的体能和空暇倒也罢了,现在的真芝非常在意XX对受方造成的沉重负荷。
拜此所赐,久违的**总让秦野狂乱得无法自拔。满脸羞红的他将偌大的床单一股脑地塞进洗衣机,接着打开吸尘器。
自认为平常打扫得够仔细了,还是有遗漏的地方。清理着沙发底下堆积的尘埃和厨房的油垢,秦野疲累地叹了一口气。
「好大啊……」
一个人住三房两厅的公寓,对秦野而言实在太大。以前一个人住惯了无所谓,最近待在家里的时候,多半都有那个魁梧的男人缠在身边。
少了真芝的屋子,总有一种凄凉的感觉。
他在心中狡辩,那是冷风从打开来换气的阳台灌进屋内的关系,却也知道这不过是强词夺理。
「同居吗……」
把拆掉被单的棉被铺开来晒太阳,再把洗好的衣物一件件晾干,秦野不自觉地自言自语。
他也不明白自己婆婆妈妈在犹豫些什么。
真芝现在三天两头留在秦野家过夜,说他们是半同居状态也不为过。今天晚上也不例外,真芝已经说好下了班会过来,就算回自己住处,也不过是为了拿些换洗衣物。
「一年一签的契约也快到期了。」
真芝租的公寓即将更新契约,也难怪他希望在春天之前做出结论。
秦野缺乏娱乐不只是因为邀约减少,经济拮据也是问题之一。
这个年纪从事的娱乐花费都比较高,加上他没那个时间和心情,接二连三婉拒的结果,大家渐渐就不再找他了。
反正淡泊的生活他也过惯了,真芝看在眼里却似乎相当心疼。
——你应该多善待自己。
被指摘自己除了睡觉就只会埋头工作付房贷,秦野也觉得似乎是这样没错。跟真芝认识之前的自己确实缺乏娱乐,生活枯燥而单调。
以秦野目前的收入缴房贷负担非常重,而且还要好几年才能缴清。六年前他在S商社工作时,是业务部的超级菁英,虽然年轻却有可观的收入,加上他生性勤俭踏实,因而累积了相当丰厚的存款。
在S商社继续待下去的话,缴房贷绝不成问题,偏偏他后来转职了。在不动产市场低迷之际卖屋并非明智之举,他有心咬牙苦撑,但身边的存款已经出现坐吃山空的徵兆。
两人同居的话,真芝就可以把房租的钱拿来分担房贷,这样他就可以减轻负担。尽管真芝这么说,秦野就是没办法点头。
每次真芝伤心地误以为自己的固执是因为还没原谅他,秦野心头就充满不舍的罪恶感。
那俊逸的五官一旦掩上沮丧之色便显得分外哀伤,但忧郁的模样却也同样迷人。每当看到他闷闷不乐地叹息,秦野就恨不得搂住他、心疼地抚摸他的头发。这究竟是种怎样的感情,在他心中早有定案。
尽管如此,他还是害怕正面去承受这一切。莫名的不安重重压在心头,他不明白自己面对那双想要把他拉得更近的手臂为何会踌躇不前。
(那绝不是讨厌的缘故。)
跟真芝同居这件事他并不排斥。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就是没办法点头答应真芝热情坦率的邀约——。
「我到底在怕些什么……」
将客厅、走廊统统打扫一遍的秦野关掉吸尘器,回头望向六年来从未打开,结生子生前使用的房间。
「真芝要是搬进来,就只能用这间了……」
伫立在牢牢上锁后连门把都不曾碰过的门扉前,秦野按住刺痛的胸口。
真芝提出同居的建议时,秦野第一个浮上心头的就是犹豫。那种否定性的情感强烈得连他自己都很诧异,甚至不知该如何是好。
「为什么那时候我没办法点头答应?」
一开始是觉得太突然。之后,他心想自己也许是怕一起住久了真芝会嫌腻。但最后,他归纳出来的原因是,把属于结生子的空间转交给他人,自己的良心有所不安。
「……结生子,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秦野旁徨地呢喃着,将额头抵在沉默不语的门扉上。
当初决定分房,是因为身为业务员的自己经常晚归,他不忍心让结生子等他回来才睡。
结生子偶尔会接些感兴趣的翻译工作,因此书架上罗列了许多参考资料。秦野把面积最大、光线最充足的房间给她,竭尽所能想给她最好的一切。那份真挚的感情绝无虚假。
是因为自己舍不得放开那段回忆,将这个空间让给其他人吗——又或者是,自己害怕打开这扇尘封已久的门扉,真实感受结生子的逝去?
无数的疑问和假设在脑海中盘旋,每一个都只是加深他的疑惑。
蓦然回首,他发现自己一直在寻找敷衍真芝的藉口。不是因为有苦衷才不答应同居,是为了不同居而千方百计制造理由。
「我到底在犹豫些什么……?」
他喜欢真芝。那率直激烈的性格也好,那俊朗潇洒的外型也罢,他爱他所有的一切——尽管无法说出口。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在心灵角落设了一道防线。他不明白为什么,只觉得心烦气躁。
或许是因为自己从不曾如此渴望一个人吧!
从小到大,甚至在邂逅结生子之前,他对恋爱这种事一直淡然处之。
较他年长的结生子是个温婉美丽的女性,有一双带着淡淡哀愁的清澈眼眸。
她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从言谈举止和善解人意的性格,可以想见她被年纪仅仅相差十岁的江木收养之前,一定饱尝许多不为人知的辛酸。
秦野也在年纪轻轻的时候便父母双亡。宛如对彼此的痛楚和寂寞产生共鸣,他们在认识的第一天便互相受到吸引,进而萌生相依相偎的爱意。
牵手与他相互扶持的结生子是秦野的憧憬,也是他的一切。然而,直到最近秦野才领悟到,与其说那是男女之间的热恋,毋宁说是填补心灵空缺的情爱。
能让心胸开阔、恬静温柔的结生子眼中透出灿烂神采的,唯有她的养父江木。秦野知道它只能哀伤地将这段得不到回偿的爱情埋在心中,于是牵起那双寂寞的小手,希望至少能陪伴在她身旁。
「要是结生子还在的话,就可以陪我聊聊了……」
他跟结生子之间,即使不透过言语也能心意相连,唯一无法分享的,只有那份坚贞而悲哀的热情。如今他总算能明白,当他告诉结生子自己只想与她相伴,并不在乎她心里爱谁的那一天。她的眼神为何会透着悲哀了。
对真芝不顾廉耻的执着在胸口深处纠结成秽黑的情念,那跟潜藏在结生子眼底、令自己憧憬的不知名火焰是一样的东西。
「不过,这种事我哪说得出口呢……」
他笑着推翻了不可能实现的假设。倘若结生子尚在人世,他跟真芝根本不可能衍生这样的关系。更何况,听到自己的丈夫爱上一个男人,结生子一定会目瞪口呆吧。
阴阳两隔的他们不可能再携手走在一起。事故发生后,秦野有好长一段时期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照片、私人物品,他把所有会让他想起妻儿的物品都处理掉了。他无法忍受失去结生子,同时也失去视若心肝宝贝、还没来得及命名的骨肉那种椎心刺骨的痛苦。
「我是不是太无情了……当时明明那么伤心啊……」
逝去的时光冲淡了秦野内心的哀痛。最近想起结生子,感觉到的只有怀念,虽然寂寞却也无可奈何。
可是换做真芝离去了,自己会怎样?是不是也跟结生子一样,将所有睹物思人的物品都封印起来?
「——……!」
光是想像便难过得鼻头发酸,秦野双手掩脸低低呻吟。
「我办不到……」
说不定我会哭得声嘶力竭,即使他化为骨骸都舍不得放手吧!昏暗地嘲笑那走在悬崖边的想像,秦野叹息着甩开不健康的思想。
他闭上眼睛,回忆与结生子在门扉另一端度过的每一天。
采光良好的房间角落,将长发编成一束的结生子,坐在镰田送给他们当结婚贺礼的两用书桌前,周围高大的书架上摆满她心爱的书本。
——幸生,你回来啦。
过于专注而未察觉丈夫进门的美丽女性,回过头来对他露出含蓄的笑容。
「……什么都……没有了。」
睁开眼睛,那里只剩把空无一物的空间紧紧锁起的门扉。
堆积如山的藏书处理起来很不方便,便在江木的建议下送回他家去了。不仅是因为江木如此希望,而是部分书籍原本就归江木所有。
这里剩下的东西,总有一天也得归还出去吧!
秦野哀伤地想着。或许是自己早已习惯手中的一切一点一滴地溜走,才无法敞开心胸接受那个把自己交付给他的男人。
「我可以让真芝……住进你的房间吗?」
可是,谁能保证这个被真芝填满的空间,有朝一日会不会又化为一无所有?
世人会用怎样的眼光看待毫无关系的两个成熟男人同居这件事,也是他担心的问题之一。
「那家伙有考虑到这点吗?」
真芝太过强势的大胆作风,有时会让秦野不知所措。他不希望年轻有为的真芝为这种事自毁前途,但他更怕的是,社会的流言舆论会拆散他们。
那个井川想必也还没对真芝死心吧。虽然真芝信誓旦旦地说对井川没有任何眷恋,在秦野面前也绝口不提他的名字,秦野依旧惴惴不安。
若是那个人缠着真芝要求他回心转意呢?就算没有井川在,只要出现远比自己适合真芝的人,又会变得怎样?
搞不好不需要外力的介入,我们的感情也会渐渐淡去。
(到时候我也能像这样……忘得一干二净吗?)
他没忘记真芝要自己留在身边时的坚决,更无从想像自己会有离开真芝的一天。
反而是迫不及待想缩短距离的真芝,看起来比他更焦虑。
「为什么……我会这么害怕呢……?」
既想相信又感到恐惧,秦野悚然地搂住自己单薄的肩膀。
昨晚在浴室交换了几次啄吻的两人对视着,从头上洒下的水花淌湿了真芝阳刚的脸颊。
沿着下颚滴落的水珠,让人心痛地想起曾陷入困兽之斗的真芝的泪水。
——要是我能跟你生个孩子就好了。
[这样我就可以给你完整的幸福。]就是这句伴着哽咽的话,让秦野决心把感情交出去。
后来他从真芝口中得知,原来镰田已把秦野的过去告诉他。自己失去家人无依无靠,以及为了延续对孩子的爱而辞去业务工作,投入保父一职的事,真芝早就知道了。
也因此,真芝才会这么宠他吧。他竭尽所能地善待秦野,不论言语或态度都尽可能地尊重他,一心想弥补他心中的失落。
(真的是……全心全意在呵护我。)
搂紧男人宽阔的背,秦野五味杂陈地笑了笑,在高兴之余莫名地感到悲哀。
或许是从指尖触摸的肌肤感受到曾经错落的某样东西,所以真芝恨不得能给他倾囊所有的温柔。
真芝非常体贴。有时他甚至怀疑,那过分的体贴是否来自他想赎罪的歉疚。
「结生子也对我怀有同样的歉疚吗……?」
咀嚼着结生子投给他的哀伤眼神背后的意义,秦野打了个轻颤。望着容许她继续喜欢江木的自己,她眯起寓意深长的眼睛始终笑而不语,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如今已成为永远的谜题。
「喜欢一个人真的好可怕啊……结生子。」
迷惘、恐惧、痛苦。在陌生的情感拨弄下,自己渐渐脱离原轨。但不论再怎么害怕也不愿离开真芝的自己,始终缺乏足以潇洒跨越一切的坚强。
秦野迷惘地伫立原地良久,终究没有勇气打开那扇尘封六年的门扉。
之后又过了两个礼拜,秦野和真芝同居的问题依旧没有做出结论。
真芝不敢逼得太紧,这件事就这么搁了下来。加上入秋以来一直悬宕未决的事务缠身,真芝有好一阵子没空去找秦野。
(累死我了……)
在周三的定期会议被钉得满头包,真芝回到部门异动后分配的新座位,挺直梁脊掩饰满身的疲惫。
过去待在业务四课的主要工作是负责旧有客户的业务,也就是配合旧客户一成不变地估价,以及进行合约的交涉或更新等等,是个工作起来不冷不热的部门。
相形之下,企划开发部除了开拓市场,还必须从签约货源找出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商品。
从里到外都必须打点,还得提出具有说服力的资料和数字,这次的公司内部简报是由真芝以代表的身份发表,批判的声浪自然也朝他一面倒。
(这些人是打算围剿我吗?)
上层说拿不出这笔预算。新合作的厂商又反弹签约的条件太严苛,把真芝搞得心力交瘁。
严峻的声音偏偏又像落井下石一般,挑这个时候在耳边响起。
「真芝先生,可以讨论一下刚才会议的事吗?」
「好的。」
冰冷的声音发自真芝目前负责磋商的服装品脾[米里恩]代表人,在刚才的会议上表现强悍的嘉岛千濑。暗暗叫苦的真芝向她堆出职业性的笑容,她却视若无睹,开门见山地切入主题。
「商品的销售方式和我们事前开会讨论的结果似乎有些出入。」
「关于这点,我希望照刚才说明的方式进行——由于货源无法达到一定数量,我们只好缩小规模……」
「——请等一下。」
一听到责任被归咎到自己公司,千濑的脸色顿时一沉。这个被视为米里恩社长接班人的才女,虽然有着日本人偶般恭良温婉的外貌,实际上却很不好惹。
「我记得需求量是贵公司先提出来的吧?」
「可是我说过若有变更会再联络,而且也跟贵公司的承办人确认过了。」
「那也不该在开会前的几个小时才通知啊……算了,这次就当做我们公司没有联络好。」
真芝也知道自己在道理上站不住脚。公司临时变更条件,千濑的抗议不算无理取闹。正当他内心直冒冷汗的时候,千濑又咄咄逼人地问道:
「再来是关于毛利率。这份企划书和业务部给的资料有几点不同,我想听听您的解释。」
「这点真的很抱歉……我会请业务部的人正式答覆您。」
这个错误在会议中也面临了毫不留情的质询,真芝一时为之语塞,好不容易才装出冷静的态度对应。这完全是公司内部协商不足的结果,他想不出搪塞的理由。
昂首伫立的千濑不会对他咆哮,却一个接一个挖他的痛脚,真芝只能吞下满肚子的苦水。
「恕我直言,本公司并没有对贵公司强迫推销的必要,太苛刻的条件我们很难配合哦?」
真芝目前负责的是国内产品的商品开发,在公司内部一直是个不被看好的单位。办活动也好,批发贩售也好,要挽救委靡不振的销售管道,势必得仰赖与畅销品脾签约合作。
在日本服装界赫赫有名的米里恩自然成为上上之选。真芝好不容易找对方谈到这个地步,绝不能因为小小的疏忽和谈判破裂而功败垂成。
「我知道,我们一定会设法让您满意。」
千濑美丽修长的眼眸锐利地在真芝身上来回扫视,尽管心里七上八下,真芝仍笑容以对。
一个说话直来直往的女人。但是比起要他阿谀奉承要好得多了。
坦荡坚定的冷静眼神和秦野美丽的眼睛有几分相似。对女性兴趣缺缺的真芝,在很难侍候的千濑身上感受到一丝好感,或许是拜这双凛然的眼睛所赐吧!
「贵公司的意见我们会再重新检讨。」
「那好吧,万事拜托了。」
真芝正打算送客到大门口,穿着高级套装挽着绢丝般发髻的女性,已先他一步转身离开了。那态度仿佛在告诉他正事快做,其他废话少说。
等到千濑苗条但魄力十足的背影从视野完全消失,真芝这才如获大赦地趴在桌上。
「唉——」
「别丧气、别丧气。」
苦笑着拍他肩膀的,是真芝的直属上司——企划开发部部长镰田。
「明知道拿数据做文章我也没办法马上回答,干嘛还这样刁难我……」
企划书是真芝拟的,在实际的交涉和企划会议上做简报是份分内的责任,可是毛利率和金额的决定权却掌握在营业本部。
资料上的疏失他责无旁贷,可是对毛利率不满应该直接找本部发飙才对吧!听真芝这么抱怨,镰田微微苦笑着说:
「……嘉岛小姐不跟蠢材浪费口舌,你应付得算不错了。」
「您的意思是?」
「总之,她在暗示这点小事你最好赶快摆平。她也看准了你才是能办事的人。」
镰田如此叹息,真芝也长叹着说[我也知道]。
「……米里恩是岛崎负责的吧?」
米里恩现在的业务窗口是曾经担任营运本部课长的岛崎,他是个喜欢夸口却做不出成绩的男人。
S商社经销的商材以舶来品的进口贩卖为主。自创业以来包括社长在内的核心经营高层,皆由自家人执牛耳,是个体制僵化的家族企业。可是有鉴于营运状况持续低迷,董事们终于看透中央集权的经营方式不是办法,于是在去年的董事会上正式将整个经营团队撤换,由生产咖啡闻名的外资企业买下经营权,公司DM上的总公司地址也不再是负责实质营收的公司,而换成了外资企业的地址。
高层异动,公司的体制也跟着改变。公司进行大规模的组织改组,包含集团的分公司在内,总计有三千多人遭到裁员。
拜此所赐,业务部从一课到四课也进行大幅度的人事异动,真芝和直属上司镰田一起被调到跟业务性质似是而非的企划开发部。这不是降职,镰田原本就出身企划开发部,这次的调职,主要是希望他振兴这个积弱不振的部门。
虽然转换了跑道,能逃过一劫毕竟值得庆幸。有些高阶经理虽然没遭到裁员,却被下放到旁系的子公司去。面对派系势力解体和外资系社长根绝米虫的铁院作风,底下员工无不人人自危卖力工作。
尽管如此,仍有一部分巴着旧派系势力不放的人留了下来。这样的岛崎和实力主义的镰田势不两立,也不知是否刻意刁难,一些重大事项经常漏掉联络他们。
「也就是说,岛崎已经被米里恩踹到一边凉快罗?」
「明白就好,别讲得太白。」
这次数据弄错是协商不足抑或有人从中作梗尚无定论,要是真的做到这种地步就太过分了……真芝想着皱起眉头。
仅仅为了偏见就怠慢从未成交的国内大厂米里恩。对自己这种愚昧思想毁了多少契约浑然不觉的男人,至今仍坐在管理职的位子上。真芝不由得要感慨,这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公司未来可想而知。
「唉……这方面的事由我来设法,你只要想办法解决这次的疏失就行了。先算出明确的数据,再把企划重新研拟一遍。嘉岛小姐很难缠的哦。」
「嗯。」
和过去大不相同的工作内容让他不胜困扰。在镰田的指导下伸展触角,从开发商材到接触新厂商签订合约,无一不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但是,这样的性质反而符合他的性向,坐困愁城下去也不是办法。镰田拍拍真芝的肩膀鼓励他多加把劲,真芝也点头回应。
比起应酬客户和汲汲营营于书面上的数据,投入现场奔走更适合他,他也从中得到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这次引进米里恩,也是真芝四处奔波进行市场调查,苦心拟定的企划案才能得到认可。规模大的对象压力越高,但相对地成就感也越大。
(虽然比以前忙,不过忙得有价值。)
再次安慰自己得到这个上司的赏识也算够本了,把身体靠向椅背的真芝脸色微变。
「好痛……」
「……怎么了?」
「啊,没事。」
痛歪了脸的真芝笑着对镰田说只是有点累,在羞愧之余暗自捏了一把冷汗。情人留在背上的抓痕经过好几天仍未痊愈,这并不适合光天化日之下拿来办公室当讨论的话题。
(背上肿了好几条,伤得可不轻啊!)
真芝抿紧唇线,忍住那种又痒又疼的感觉。不料,镰田紧接着又问了一句差点令他心脏麻痹的话。
「对了,秦野最近好吗?」
「还……还不错。前几天约他去小酌,听他说最近要办义卖会,每天都忙着准备。」
镰田一反平常魔鬼上司的形象,宽慰地笑着说[这样啊]。那柔和的表情让真芝心情一时五味杂陈。
秦野和亡妻结生子的姻缘,是镰田的好友江木牵的红线。所以虽是离职多年的部属,镰田至今仍将他当成自家人关怀。
「帮我转告他一声,下次也找我去喝一杯吧!不过,你们两个年纪比较接近,可能比较有话聊。」
「哪里,改天一定。」
镰田似乎对他们是偶然认识的朋友这种说法信以为真,每次心血来潮就会问他秦野的近况,害得他提心吊胆。
从容离去的镰田虽然已届不惑之年,但那充满威严的端正仪表,以及跟真芝不相上下的身高,无形中予人强烈的安全感。
目送着他那宽阔的背影,尽管被秦野知道肯定臭骂他胡思乱想,真芝心头还是掩不住一阵妒意。原因有两个。
(镰田部长居然主动邀约去喝酒……)
热心却严格的镰田是个公私分明的人。秦野能得到这样的镰田另眼相看,可见他过去在公司是何等优秀。
两人的交情熟到可以介绍结婚对象,也让真芝觉得自己像个插不进去的外人。虽然丢脸,但他就是这么想。
(是我太操之过急了吗?)
他总觉得越想靠近,秦野就离得越远。提议同居已经过了半年,至今却依然毫无进展。
——你有没有想过……怎么跟镰田先生解释?
一开始僵持不下的时候,秦野曾这么跟他说。镰田知道他们认识也是个棘手的难题。他们都不年轻了,拿意气相投的好朋友想住在一起当藉口实在太牵强,更何况镰田深知秦野的过去,难保他不会起疑。
(要是我搬进结生子以前的房间,不被他盘问原因才怪。)
深思熟虑的秦野顾虑得很有道理,但这样让真芝更焦躁。
真芝明白自己对这份感情已到了泥足深陷的地步,可是,他不愿秦野独守那间空旷屋子的念头更凌驾其上。
秦野有没有自觉他无从得知,但他发现,秦野偶尔会对着那间空房露出走投无路的无助眼神。因此就算秦野不说,他也猜得到那是结生子以前住过的空间。
「……你还没忘了她吗……」
想到结生子这名女性在秦野心目中占有多重的地位,真芝怅惘地喃喃自语,那个在秦野心中形同圣域的空间,同时也象徵秦野自身的犹豫和过去的伤痕。尽管他心急如焚,却不能越界闯入。
他亏欠秦野的实在太多,没有立场强迫他做任何事。
自己为了泄愤而玷污秦野是铁铮铮的事实,他曾经怀疑就算自己拿出再大的诚意,也不见得能换取秦野的信赖。
但现在他能确信若是几天不见,彼此一定都会感到寂寞。触摸不会遭到拒绝,反而会喜悦地依偎在自己的怀抱,这样的秦野让他感激莫名。
想更接近他对他温柔、想不顾一切好好爱他这种渴望,说到底是因为自己想得到他的宠溺吧!
不久前的连续假期也是如此。真芝问秦野想去什么地方,秦野沉思片刻后,给了他出乎意外却体贴入微的回答。
——不见得非要到哪里去玩,待在家里享清福不是也很好?
对应付情人的任性早已习以为常的真芝来说,这是非常新鲜的经验。他还在发愣之际,脸颊已感受到秦野指尖抚上的触感。
——看你脸色这么糟,一定是累坏了。跟我过来一下。
真芝糊里糊涂被拉到沙发躺下。坐在旁边的秦野扶起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接着在他脸上盖了一条毛巾。
——这是我跟托儿所的茉莉老师学来的,她常去的一家按摩院都是这么帮她按摩。
枕在腿上的姿势也好,来回抚揉疲累的眉间和头颅也罢,都让真芝既惶恐又发窘。
被力道恰到好处的指压按摩着,真芝才发现自己那些地方有多僵硬。
——从事脑力工作,这里很容易僵硬。
如此叮咛他的秦野是托儿所保父,陪小孩跑跑跳跳的工作怎么说都比较接近肉体劳动,这门按摩功夫为谁而学自是不言可喻。
透过后躺勺感受到柔韧大腿的温暖,以及沿着额头、眉心、头皮按压的指尖无不舒畅。秦野处处呵护情人的指尖叫人爱入心坎。
闭起的眼帘深处涌起一股温热,那并不只是僵硬的脸颊肌肉得到舒缓,或是眼窝受到轻压的缘故。心想自己没资格占有这双温柔的手,真芝还是用强吻和抚摸膝盖的恶作剧中断了按摩。
之后,高涨的爱意促使他的欲火一发不可收拾,被他欺负得死去活来的秦野,就这样哭泣着在他背上留下惨烈的抓痕。
(怎么会有人可爱成这样呢……)
认真地下了这个评语的真芝结束靡烂的回忆,表情丝毫没有变过。
用这个单字形容秦野的容貌丝丝入扣,那并不是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而是不争的事实。
——我看你八成有病。
当事人听他这么说,错愕得睁大修长的眼眸。平常因为单眼皮和轻度近视的关系而微眯眼睛,以致给人不太起眼的印象。但近看便能发现,那双乌黑湿润的眼睛是美丽的杏仁状,挺直的鼻梁和嘴唇也是那么秀致而优美。
秦野的五官总体来说非常端整,却因为每个部位都太出色了,反而不容易让人留下印象。但也因为如此,一旦有人发觉他那独特的纤细魅力,就会兴起某种要不得的独占欲。
当事人毫无自觉所以更为棘手。秦野对自己容貌的威力一无所知,却率真地把这种困惑展现在脸上。这种不自觉的魅力害惨了爱上他的男人,动不动就为他吃起无谓的干醋。
秦野身材不高但体格匀称。没有一丝赘肉的劲瘦身躯锻炼有素,不会给人弱不禁风的印象,但或许是骨架不大的关系,使他透着少年般的气质。坚韧的身躯放松时柔软得仿佛棉絮,得自真芝从头调教的**表现也恰恰投其所好,有时甚至热情奔放得出人意表。
光洁姣好的额头被略长的浏海覆盖,难得展露在他人眼前。一想到只有自己清楚那额头的轮廓,真芝便忍不住常常拨开他的浏海印上亲吻。
他也对自己为爱情冲昏头的表现感到发窘,可是比起过去的残酷这样完全不够。
秦野的温柔有一部分是因为他渴望感情。也因此,真芝献上的言语和拥抱,他总是羞涩而欣喜地接受。即使如此他也不会得寸进尺,总是拘谨而温柔地对待真芝,教真芝只能一步步越陷越深。
可是,唯有同居这件事的平行线叫他束手无策。
(秦野顽固起来,谁也说不动他……)
真芝并不打算逼得太急,想说再等一段时间秦野就会回心转意,但他的耐性一向不怎么好,偶尔还是会不小心闹起别扭。
——对不起。
每次看到那双清澄的瞳眸蒙上阴影,真芝的胸口便涨满反省与悔恨。可是,面对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实在撒不了谎,只好任自己动手去强取豪夺。
要是我思想成熟一点就好了。
他前后反省了无数次,还是克制不住焦躁的情绪。很想耐心等待的真芝之所以忍不住追问秦野为何一再逃避同居,是因为他心中怀着某种恐惧。
激情执着的真芝一旦爱上了,有时反而会毁掉对方。
以井川为首的几个旧情人都在外面玩惯了,非常讨厌束缚和死心眼的爱情。然而,他们却对真芝的百般呵护乐在其中,性格也变得越来越恶劣。
(井川变成那样,说不定我也有责任。)
井川之所以放肆到那种地步,全怪真芝把他宠上了天。
要不是秦野那么纵容自己,真乏也不会领悟到这一点。
秦野不仅不依赖他,还时时刻刻关怀他,让他就算迟疑仍不由自主地陷溺在那种温暖里。
他怕的就是,自己说不定也步上了井川他们的后尘。他不希望自己仗着秦野的纵容,不自觉地为所欲为。
另一方面,他也怕温和的秦野会受不了自己太过霸道的爱情。直到现在,他仍对自己用暴力把性向正常又喜欢小孩的秦野,拖进既没保障、又不被社会接受的恋爱这件事深感内疚。
(——不能再想下去了。)
一碰上秦野的事自己便坐立难安,惯有的霸气变得荡然无存。情场老手的他明白,若非对这份感情认真,也不会搞得自己如此辛苦,但上班时间发呆总该有个限度。
「真芝,可以过来一下吗?」
「啊,好的。」
听到镰田的呼唤,真芝站起来甩掉灰暗的思想。一瞬间抛开儿女私情的真芝重新投入工作,专心致志地聆听上司提议如何修订米里恩的契约。
下班时间到了工作还堆积如山,放弃挣扎的真芝勉强收拾一个段落准备回家。自己不下决心壮士断腕,工作永远没完没了。为了节省经费,办公室的灯一过八点便得关掉,除了真芝的办公桌之外,整个办公室都是暗的。
镰田下午去跟业务部开会后就没再回来。继续等下去也不见得有用,真芝叹口气决定先走一步。
「辛苦了……」
打完卡向警卫打个招呼通过大厅时,整栋大楼几乎已人去楼空。真芝穿过空调已经关掉的清冷大厅,朝出入的大门走去。
就在此时,一道男性身影不动声色向他走近,瞬间引起真芝心头的警戒。
「……贵朗。」
真芝脸罩寒霜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只瞥了对方一眼便自顾自往前走,神色黯然的井川却叫住了他。
「加班加到这么晚啊。」
「我正打算回家了。」
真芝眯起眼睛暗示他有何贵干,井川无力地笑道:
「我又被业务部长叫去训话,这个月已经第三次了。真是伤脑筋……」
「我没时间陪你闲话家常,先失陪了。」
「等一下!」
唤住他的井川身上找不到惯有的自信光彩。
「你到底想怎样?」
「你太冷淡了,我被整得这么惨,好歹你也安慰我几句啊!」
这次的人事异动对象不只真芝一个,正如井川所言,他也被调派到外商单位的珠宝饰品部门,而且负责的是百货店。
「惨?不过是调个部门而已,有必要小题大作吗?」
「这跟降职有什么分别!」
尽管井川咆哮的是事实,真芝依然不改冷淡的面孔。
井川被转调到宝饰部门担任店铺店长。若是泡沫经济时代倒也罢了,奈何近年来这一行的景气十分萧条,店长的头衔虽然好听,实际工作却是招待顾客——甚至有人戏称为出卖男色。
尽管如此,这跟一般的贩售员还是不同。一年到头不是发邀请函办活动,就是登门拜访大客户进行推销,总之是极尽能事去讨顾客的欢心。
每一季的赠品和礼物还在其次,以中年女性为主要客源的宝饰业有种见不得人的营业手法,也就是有时得充当牛郎的角色进行接待工作。
当然,被指派这种工作的,都是虚有其表却没有能力的新人,或是对这方面特别得心应手的营业老手。
「……这是人事部决定的事,跟我抱怨也没用。」
这种职务原本轮不到曾经待过营运本部的井川头上,但以实力来考量,他能胜任的终究只有这样的工作。
公司高层吹起大搬风,权力核心随之起了变化,井川的岳父也被下放到旁系的分公司。
不用说,这场变革也影响了井川的立场。而最终结果,就是这个一脸落魄的男人歇斯底里的抱怨了。
「我们好久没碰面,听我吐个苦水不至于天诛地灭吧?」
在工作上也成为丧家之犬的男人眼神透着阴郁。面对与自己有过一段情的男子可悲的模样,真芝却完全无动于衷。
「上个礼拜在会议上不是才见过面吗?」
「那怎么能算数!」
「……拜托你小声一点。」
要是说出自己连开会都不想见到他,这个忝不知耻的男人不知道还会吼出什么话。警卫好奇的视线实在很刺眼,真芝努了努下巴示意井川到外面去。
(好死不死居然遇到他……)
老实说,他恨不得能跟井川彻底划清界线,偏偏碍于他们仍是同一个公司的人。他实在厌倦了偶尔在总检讨会议碰面时,对方投来的黏人视线。
「你到底想怎样?」
外面很冷,麻烦你有话快说。真芝不耐烦地如此催促。男人投给真芝灼热的视线,但里面已找不到从前意气风发的神采。
「我受够了……我想辞职。」
「那就辞罗!」
「这种口气太无情了吧……!」
向来引以为傲勤于保养的肌肤显得黯沉无光。真芝听人家说,井川的妻子嫌弃丈夫没有出息,早已搬回娘家去住了。
(看来流言不是空穴来风。)
大衣起了几处摺皱,底下的西装明显比以前低了好几个等级。衬衫的衣领也没有烫平,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把臃肿的手指勒得有点紧。
井川一向懒得打理生活琐事,一旦没有人在身边照料,自然难以维持光鲜亮丽的外表。真芝心头涌起一股既同情又想摇头的感慨。
(秦野就不会让自己这样邋遢。)
秦野平常的装扮都很轻便,挑选的服装款式也朴素得毫无特色,但或许是早年丧亲又一个人独居多年的关系,大部分的家事他都做得有模有样。保父的工作再忙,也绝不会看到他穿得邋里邋遢。真芝一直很佩服他这一点。
(像我都是直接送洗了事。)
想起秦野嘀咕着要他别太浪费,起码衬衫要自己烫的情景,真芝的嘴角不禁微微扬起。井川似乎从他的表情误会了什么,眼神染上一层湿润的妩媚。
「……贵朗,我跟她……已经撑不下去了。」
「哦?是吗?」
真芝并不打算告诉井川谣言早已传得满天飞,免得被误解成自己关心他,对他余情未了。
「……你要说的只有这样?」
「不然还有哪样?我真的很冷,可以放我回家了吗?」
真芝故意疲倦地叹口气。井川的眼中闪过一抹骄纵,嘴上却不忘把声音装得可怜兮兮。
「贵朗……我们复合好吗……」
「我拒绝。」
「……你就这么气我?就算我道歉,你也不肯原谅我?」
这种态度也叫反省吗!真芝边说边奋力甩脱被他抓住的手腕。井川吃惊得瞪大眼睛,表情宛如泫然欲泣的小孩。
(这家伙没救了……)
他根本没想过自己会遭到拒绝。面对这样的井川,真芝甚至怜悯了起来。
井川以前比谁都要讨厌这种纠缠不清的场面。也因此,他才会绝情寡义不说半句就突然决定婚事,来个彻底了断的分手。
「你到底要我讲几遍……我们之间早就玩完了。」
望着他拼死也要攀住一根浮木的模样,感觉更是悲哀。
井川深信得到真芝就能填补曾经失去的东西,可惜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奋不顾身争取的动机并不单纯。
「就算跟我复合了,也不可能改变你的现状。」
「别这样……我喜欢你啊……贵朗……」
被井川抽抽噎噎地恳求,真芝心头的无奈更胜于厌烦。这男人向来不爱听别人说话,此时此刻更是把别人的话当耳边风。
「可惜我不喜欢你,我恨不得从没认识你。」
「……是不是因为那家伙?」
真芝翻了翻白眼直言不讳地拒绝他,低着头的井川闻言口气骤然一变。那阴冷低沉的嗓音隐含深沉的执妄,令人听了头皮发麻。
「一定是他……那个姓秦野的保父……」
「是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你别把别人扯进来。」
井川狠戾的语气充斥难以言喻的恐怖与胁迫感。要是让他嗅出一丝丝关于秦野的存在,一定会为秦野惹来祸端。毫无根据如此确信的真芝绷紧脸颊,提醒自己得沉着应付。
「井川,拜托你冷静一点。」
真芝尽量放软语调,他刻意称呼井川的姓氏,以强调自己不会再像过去那样亲昵地呼唤他的名字。绝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心里产生动摇。绝不能让这个男人危害秦野一分一毫。他暗自祷告,一心只求别刺激到井川。
「待在现在的部门也不见得是死路一条,认真去做总有一天会闯出名室。刚开始或许不好过……但路是人走出来的。」
他的话句句发自肺腑,并不纯粹是应付井川的场面话。他也不希望看到曾经爱过的人沦落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真芝并没有发现这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受到秦野的潜移默化,井川听完危险地眯起眼睛。
「……怎么,你在安慰我?」
井川瞥向好言相劝的男子,用平板的语调这么说。在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注视下,真芝困惑地别开视线。
「贵朗……你变了。」
喃喃说完这句话后,井川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望着男人寥落的背影消失在冷清黑暗的办公大楼,真芝仰天长叹一声。
虽然不像过去那样狠狠甩了对力,但为他打气的温情反而对自命不凡的井川造成冲击吧。
临走前瞥向他的眼神,怨毒得让人不敢迎视。真芝全身寒毛直竖,直到现在仍心有余悸。
(这样他还听不进去的话……我也没辄了。)
他自认好话都说尽了。满肚子不愉快的真芝下意识地摸索烟盒,陡然想起这里禁烟只好放弃。
「可恶……」
瘾君子的生存权越来越被漠视。想好好抽根烟都不行。
无处发泄怨气的真芝朝车站走去,回过神却发现自己走的路线不是回家的方向。
他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取出手机按下短拨键。新买的手机第一个登录的,就是秦野家的电话号码。
(出去了吗……)
响了五声还没人接听,真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感到微微失望。现在去找秦野肯定会摆个臭脸,搞不好还会把秦野当成出气筒。
尽管如此还是舍不得挂断电话,那纯粹是自己想撒娇的心态使然。
(还是算了……)
他不想当个丢人现眼的男人。正当真芝把心一横拿开手机时——
「喂喂!」
焦急的声音闯入耳膜,前一刻仍冰冻的心脏恢复蓬勃的跃动。
「……秦野,是我。」
「啊,抱歉。你等了很久吧?我刚才抽不开身……怎么了吗?」
光凭嗓音秦野就认出真芝,声音从紧张转为和缓。想像他此刻脸上一定挂着温暖的笑容,真芝绷紧的嘴角也微微绽开。
「抱歉,今天……可以过去找你吗?」
原本打算封口的话不经意地脱口而出。不再是与井川针锋相对时的冰冷语气,透着倦意的声音轻柔得宛如耳语。
自己真的被宠坏了。可是他知道,这个自虐地期待被斥责的要求,一定会被秦野接受。
疲倦的声音和微妙的不安定,光是这些秦野就不再做多余的追问。
[——…当然没问题。吃过晚饭了吗?不嫌弃粗茶淡饭的话,我帮你随便弄弄吧?]
「没关系,不用麻烦了。」
我只要你就好。
要是说了这句话,秦野肯定会羞窘得直跳脚,真芝于是轻笑着把话咽回去。
胸口就像梗住什么似地泛着淡淡酸楚,真芝的笑容染上一抹苦涩。莫名想哭的高昂情绪仿佛就快无法压抑。
「我现在就过去……谢谢你。」
[天气很冷,路上小心哦!]
气息化成的白雾告诉真芝室外的温度有多低。然而,适才的恶寒正从紧靠着手机的耳畔逐渐消弭,直到此刻真芝才真正有呼吸到空气的感觉。
原本他是打算见过秦野的面就回家。
烦躁的心情透过刚才的通话大致得到舒解,剩下来的问题也只能靠他自己解决。
「嗯……嗯嗯!」
可是,看见秦野穿着一眼即知刚出浴过后的睡衣,露出光裸的脖子擦拭湿发,所有的理智一瞬间都抛在脑后了。
一进门,真芝便把秦野牢牢压在玄关的墙壁上绵密亲吻。他一把搂住纤腰缠索舌瓣,双掌更得寸进尺往下覆住双丘来回摩挲。秦野一如想像中慌了手脚,但真芝已经踩不住煞车了。
「等、等一下!你怎么……!?」
或许是被几个礼拜不见,一见面就性急亲吻自己的真芝吓住了,秦野急忙用手掌护住自己的嘴唇,另一手则试着推开真芝的胸口。
不知是否才刚沐浴的关系,嫣红的脸颊比平常更滑润。秦野的肤质天生柔细。现在摸上去更是温润如玉。
「……好香。」
「我、我在帮你……热、热菜……」
厨房确实飘来阵阵勾人食欲的饭香。然而,真芝却将鼻尖埋在背过视线顾左右而言他的秦野颈窝之间,故意嗅了一嗅笑道:
「不是,我说的是这里。」
「你……别闹了啦!」
沐浴乳清新的芳香甜甜地沁入冰冷的鼻腔和肺部。羞窘而不知所措别开的纤细颈项,洋溢着少年洁净的气息,一再挑逗着真芝。
「你总算穿上它了。」
真丝混纺的深蓝色睡衣是前阵子做市场调查时,真芝在一家厂商那里偶然看中,心想一定很适合秦野而买下的。今天是他第一次看到秦野把它穿在身上。
「你穿起来果然很性感。」
「拜托……睡衣还分什么性不性感。」
正如他所料,那柔贴的质地和色系非常适合苗条的秦野,胸口的V字领露出大片颈窝,突出的锁骨更是若隐若现。
「啊!……等一下,你……」
从湿发滴落的水珠沿着锁骨的凹陷往下流,真芝输给了想舔掉它的冲动。
「谁说没有。简直性感得要命……害我好想脱掉它……」
「真……」
与布料的对比把肌肤衬托得更加白皙,真芝赞咏着在肌肤印上若有似无的啄吻。沐浴过的水嫩肌肤温度升得更高,从胸口到脸颊一口气红得滚烫。
「……不行,等一等……」
「等什么?」
每次一到紧要关头,秦野总像个初经人事的处子般畏缩。在XX当中明明不乏大胆的举动,却怎么也适应不了男人突如其来的邀请。
「你、你才刚来……」
「……你是不是不愿意?」
「啊……!」
啃咬耳垂的轻问,纤细的指尖颤抖着揪住男人的肩膀。那湿润而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睛紧紧闭上后又睁开,饱含更多水气地凝望真芝。
「怎么了……?」
真芝心脏漏跳了一拍,那真挚的眼神仿佛要看透他的心灵深处。真芝作贼心虚地笑了笑,他多少也意识到自己的我行我素太霸道。
「……炒饭八成冷掉了,待会儿要吃你自己再放微波炉吧。」
秦野叹口气,无奈地默许了。但是比起食物,真芝更饥渴于感受秦野的体温。
「那我要开动罗!」
真芝这么说着再度啃咬耳垂,察觉弦外之音的秦野双频染得更红。
然后,他用毫无魄力的声音嘀咕了一句[傻瓜],紧紧攀住了男人。
虽然秦野要他到床上再说,真芝却已迫不及待。秦野坚持玄关会冷,真芝这才勉强答应他移动到客厅,在暖洋洋的客厅一脱掉外套,忍无可忍的真芝便再度搂住窘迫无助的纤细肩膀。
「嗯……唔嗯……」
和客厅相通的厨房餐桌上,秦野准备好的宵夜还冒着热腾腾的蒸气。脱逃失败的秦野摸索着扣住桌角,使得白色气体不安定地摇晃。「不、不行……你怎么在、这种地方……!」
「你应该也……等不下去了吧?」
试图避开执拗亲吻的秦野腿间,隔着柔软睡衣掐住的性器已经开始坚硬。真芝将它整个纳入大掌内揉搓,逼得秦野无路可退。
「嗯嗯……嗯嗯……!」
秦野将拱起的腰肢靠着唯一可倚靠的餐桌支撑自己。真芝一边啃舔他的嘴唇,一边摩挲他高挺的胸膛,感受两颗小小的突起撑起质地轻柔的布料。
「呜嗯?啊啊!啊!」
「……喜欢吗?这里是不是很舒服?」
挂着坏笑的真芝隔着丝滑的布料一再拈弄敏感的乳首。由于隔了一层护膜,直接拈弄可能伤害肌肤的爱抚丝毫不疼痛,只形成激烈的快感。
「别……别这样……」
「你不讨厌吧?」
面红耳赤的秦野倔强地摇摇头,真芝轻笑着说少骗人了。
「你听……有声音了呢。」
「啊!」
「这里都湿了,你知道吗?」
故意滑到下体的大掌握住欲望在穴口划弄。那里正如真芝所言,隐约传来黏湿的水渍声,低着头的秦野肩膀瑟瑟发抖。
「真……真芝……!」
沐浴后的芳香更强调了醉人的体温。低垂的颈项浮现的清晰颈椎被真芝重重舔过,秦野发出小小的呻吟靠向男人胸口。
真芝刹那间屏住了呼吸,那稚弱的举动同时激起他的怜爱与嗜虐的冲动。
「……你想要我怎么做?」
真芝将浅薄的情欲咽入喉中,用温柔而淫靡的声音唆使秦野回答,连同乳晕的部分拈起俏挺的乳首,以半碾压的方式重重揉弄。
「……说你要我XXX。」
大腿间早已又湿又重,真芝却只用猥亵的言词哄诱秦野,对他的欲望置之不顾。
「不、不要……!啊、呀!」
连耳朵都通红的秦野喘着粗气拒绝。但是,湿润的眼神早已泄露他为饱帐的情欲所惑,理性已经所剩无几了。
「真芝……别逗我…了……」
隔着布帛将湿稠的性器纳入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根部来回搓揉,秦野被折磨得弓紧身体。他抽噎着揪住男人的手腕乞讨更多的爱抚。恨不得好好疼爱他的同时,真芝也想再逗他多哭一点。
「那你就乖乖说啊?」
「你这个……大坏蛋……!」
真芝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宠溺和恳求,他边说边亲吻秦野不甘心蹙眉的额头。秦野对真芝和体内淫靡的感觉无从抵抗,终究开启了微颤的双唇。
「揉……揉它……」
「揉什么?」
「揉我的…乳首……」
含泪凝视的眼眸控诉着自己的委屈,真芝被那矜持而淫猥的哀求迷得七晕八素,一把撩起了他的睡衣。
「你喜欢被这样逗弄吗?」
「喜……啊!……啃它……啃它!」
男人弯下身子猝不及防地吮吻,纤细的双腿大大痉挛。手掌捏揉的分身胀得更加饱满,湿滑的小果粒被指尖和口唇双重夹攻,秦野发出嘤嘤的啜泣。
「你……你这个人…怎么……」
被蛮横又恼人的爱抚折磨得不知如何是好,秦野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眸哀怨地注视真芝。
「你讨厌这样?」
「讨厌、啊!啊、不要……!」
真芝离开执拗吮吻的胸口,一颗颗解开钮扣露出秦野纤瘦的肩膀。从锁骨到秀致的胸筋一带特别嫣红,真芝在浮着汗珠的那一处深深留下吻痕,将舌尖从瑟缩的肩膀滑向腋下。
「不、行!住手!那边不要……啊……!」
膝盖内侧、腕窝,以及股关节的凹沟,身上最薄嫩的肌肤被痒痒地摩擦,秦野难受得低低抽泣。那些脆弱的部位虽然不是直接的性感带,但也敏感得足以让他惊喘不已。
膝盖不停打颤。秦野的身躯颤抖得可怜,连喘息都发不出声音来。真芝扶着他的纤腰,单膝跪在他的前方。
「呜……!」
男人埋在虚软无力的腿间,凑向饱胀的中心,秦野顿时逸出幼犬般的哀鸣。
「好厉害,秦野……你都湿成这样了。」
「那,那是你……」
秦野股间鼓起的薄薄布料已经又湿又黏。真芝扣住他的下颚让他往下看,接着盯住他的眼睛,用手指和嘴唇隔着布料在饱挺的部位上厮磨,秦野忍不住蹙起眉头覆住自己的嘴。
「这么…丢脸的事……你怎么……!」
「我们平常不是做惯了吗?」
「可、可是……已经很久没做了啊……」
一阵子没见,一见面不但霸王硬上弓还施予淫猥的折磨,这种行为确实有些过分。可是,
秦野没有明显拒绝就表示他不是真心感到讨厌。
「就是因为很久没做,才会这么心急啊……除非你不愿意……」
「啊……」
欲拒还迎的抵抗是最好的证据。或许是真芝的求爱消弭了仅存的犹豫,红着眼眶的秦野颤抖着不再抗议。
「把腿张开,秦野……这样脱不下来。」
秦野羞耻地咬着下唇,服从了略带蛮横的命令。见秦野终于堕落,真芝绽开邪佞的笑容,连里带外慢条斯理地褪去他下半身的衣物。
「快…点……」
「别急。」
真芝一边摩挲腰骨一带,一边慢吞吞地扯下衣物。布帛摩擦的触感和真芝的指尖让秦野颤抖不已,纤腰不安分地扭动,彷佛在催促男人。
「你要吸还是要舔?」
「随便……随便都好……」
露出的前端湿黏而粉润,宛如脆弱的小生物般细细哆嗦,泪泪淌出守护黏膜的体液。
「嗯?」
「啊、嗯……!啊、不要……!」
湿软的舌瓣一抵上太过淫靡的性器,秦野的身子便猛然一缩。纤细的手指以迟疑的动作,似是抗拒又似欢迎地揪住真芝的发丝。
「呜……!啊、真、真芝、真芝……!」
真芝一下又一下地舔吮,发出湿稠的水声。上半身弓得更低的秦野舔着乾渴的双唇,泪水盈眶的眼眸就快凝聚不了焦点。
「不够、不够……」
这种状态下的秦野早已忘却惯有的羞耻,揪住真芝发丝的指尖也痴迷地磨着男人,那挺起腰骨的姿态有说不出的淫荡。
「不够?那你要我怎么做?」
「舔我……啊、啊、那边……再重一点……」
秦野甚至自己探指过来触摸。被快感主宰的秦野非常柔顺,对追求快乐没有丝毫犹豫。要摧毁他的理性得耗上许多功夫,可是一旦陷溺了,他就会变得难以想像的大胆。
「你这个样子……简直在谋杀全天下的男人。」
平常清新的形象荡然无存,近乎纯情的秦野张开双腿乞讨爱抚的姿态,煽情得无以复加。
「啊——啊、好棒、那里……我还要……」
一边按照他的要求连根吞入口腔吮弄,一边把手指探到后庭。浑俏的双丘紧张地痉挛着,紧紧夹住沿着狭缝探入的指尖。
「啊、我……我快融化了……啊、啊啊!」
「接下来……你想要怎样?」
真芝故意舔了舔嘴唇,用表情和眼光暗示秦野不说就不管他,秦野很不甘心地咬咬下唇。
「说啊……你说了,我就照做。」
伴着煽惑的呢喃在昂扬的性器根部轻轻啃咬,秦野的倔强顿时化为乌有。
热情的柔指叠上真芝的手,怯生生地拉着他探向自己的后庭。
「这边…这边也……」
这边也要舔。秦野哽咽得泣不成声,因亢奋而留下的泪水被真芝的亲吻舐去。真芝把他的身子翻转过来摩挲他颤抖的背脊,秦野再也没有丝毫抵抗。
可是,抓着桌角站立的姿势对秦野来说仍不好受。
「这、这种样子……」
一度褪到膝盖的底裤再次被拉回覆盖住昂起的性器,唯有双丘深处羞耻地暴露无遗。秦野为难地向真芝投以求助的眼光,真芝却眯起眼睛说:
「我是怕你射出来弄脏地板啊?」
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尽情射出来了。真芝在红得发烫的耳畔如此低语,纤削的背部一阵战悚。
「啊、啊……」
舌尖沿着瘦而结实的背脊曲线滑舔,颤抖着期盼爱抚的雪白翘臀紧张得数度绷紧。真芝用似碰非碰的触摸揉着柔软而温暖的入口周围,眯起眼睛眺望秦野因期待与不安而痉挛的背部。
「你的背好漂亮……」
凸出的肩胛骨宛如一对羽翼,真芝沿着分布汗珠的凸处一路啄吻而下。诚如真芝的赞叹,秦野无一丝赘肉的背部浮现清晰的骨架,却不会给人乾瘪的印象。
「好小……好像轻轻一碰就会坏掉。」
「别、别胡说了……」
被男人用单手爱怜地揉抚那浑圆的形状,秦野的体温更加上升。真芝见状持续爱抚的臀部,另一手采向他的胸口。
「这里变得好敏感。」
激昂的鼓动仿佛在传达秦野的畏怯——不知深处的禁地何时会被触摸。
「嗯……呜呜……」
即使扼杀声音也一目了然。秦野的肌肤正泣诉着,渴望男人赶快插入淫荡可怜的肉壁狠狠侵犯。
真芝望着如此哀求的背部扬起嘴角。带着强烈饥渴和愉悦舔取的汗水,甜美得如同肌肤滑腻的触感。
「啊!不要……!够了、够了!」
「这样就够了?」
在尤其脆弱的左腰一带来回磨舔,柔韧的双腿哆嗦着不住打颤。秦野把脸埋进桌上的双腕之间痛苦喘息,频频催促男人快一点。他泪水盈眶不断摇着头,脸颊已经被热汗湿成一片。
「啊、啊——啊啊啊!」
或许是前戏太足的关系,舌尖一叩关便毫无窒碍地滑人窄门。真芝伸长舌尖上下抚舔后,用指尖擦碾嗷嗷待哺的无辜人口。
「……这里一张一阖的,好像一下子就可以插进去。你这么想要吗?」
「啊啊、啊啊……不要说…了……!啊……!」
成串的泪珠从意乱情迷的眼眸滚滚滑落。真芝抹了抹秦野可怜而淫乱的脸颊,接着吻上饥渴的黏膜。
「咿——啊、啊、啊!」
鼻尖嗅到的洁净芳香,和秦野颈项散发的肯定是同样的香味吧!用舌尖来回舔弄小穴的真芝说:
「你特地帮我把这里洗乾净吗?」
「我……我才没有……!」
尽管秦野恼羞成怒,真芝也知道自己猜对了。打电话给秦野迟迟未接时,他早猜中是因为洗澡的缘故,如今发现秦野在那之后特意花心思准备与他温存,真芝笑逐颜开。
「何必生气呢?我很高兴啊!」
「呜嗯……不……啊、里面不要……!」
光是想像秦野自己清洁内部的情景,底裤下便涨得生疼。早巳濒临极限的真芝也焦躁起来,交互把舌尖和指尖探入窄穴。
「不行了……别,别舔了!」
「还不够。」
指头一根又一根地增加,真芝轻咬了重复绷弛的臀肉一下,秦野顿时弓紧腰身发出淫靡的惊喘。那渴求更强烈刺激的举动,让真芝差点拴不住自己的欲望。
用指腹捏着尖挺得发硬的乳首搓弄,感受着传向掌心的温暖脉动,真芝站起来将趴在桌上低泣的纤秀身躯搂进臂弯。
「……想不想我插进去,粗暴地疼你这里?」
「啊嗯……!快插…进……去……」
刻意用下流的词汇调戏,意识接近模糊的秦野也只是顺从地点头,他宛如催促般晃了晃纤腰,收缩着绞紧连根没入的指头。
连指尖都坠入湿热肉壁挑起的性欲。青涩而窄窒的私处经过真芝的调教,已经学会享受吞缚男人的滋味了。
「插什么进去?插那边的瓶子好不好……」
「不、要!不要!啊……!!」
真芝心口不一地拿起餐桌上的调味瓶,引起秦野的恐慌。然而,真芝可以感觉到他的恐惧中掺杂了一丝扭曲的愉悦。
「看看你多淫荡……你刚刚兴奋了吧?」
「没有……我没有……」
被言语恶意挑逗,秦野的情欲更高涨了。过去以欺凌的手段调教床技时,秦野也总是怀着畏惧却迅速坠入危险的快感边缘。感受性高想像力又丰富的人,一旦沈溺这种型态的**,反应特别激烈,就连指尖触摸不到的神经都会受到刺激。:
「……是…你……」
每次像这样惹哭了他,真芝都会陷入一种错觉,觉得是自己在无形中被秦野左右而爱抚他想要的地方、说出他想要的话。这让真芝很不甘心地想用各种方式一寸寸地把他欺负回来。
然而,秦野的告白一口气吹跑了真芝仅余的理性。
「我要的……是你……」
「……秦野……」
「我要的只有你……我不要被……别的东西……取悦……!」
秦野扭过头来泣诉不要冰冷的物品替代,只想与真芝分享**的高潮。
「傻瓜……我不会放进去。」
「嗯……」
「除了我以外,别的东西……休想碰你。」
就算是没有思想的物品,也不允许跟他分享这份醉人的灼热。
秦野吟泣着哀求恶意欺凌自己的男人。那柔顺媚惑淫荡的身躯,谁也别妄想打他的主意。
「你只能感受我一个人。」
「嗯嗯、啊……呜!啊、好棒……真芝……」
折磨的人反而陷进被折磨的陷阱,真芝扶着颤抖可怜的腰肢,将忍得难受的昂扬缓缓插入。
「我进去了……有没有感觉到?」
「嗯……啊……不要、会撑开的……不要……!」
在完全贯穿的瞬间狠狠顶人,秦野惊叫着抽了一口凉气,撑着前倾的身躯反弓背脊,紧绷的身躯不住抽搐。
「好紧……!」
强烈的紧窒令真芝一阵目眩,感受到淫靡的黏膜正激烈收缩,他将爱抚胸口的手移到下体,触手之处一片湿稠。
「……你射了吗?」
「啊……!啊、啊——!不…不要……」
探进前方的底裤下握住被包裹的湿稠性器,瘫软的身体猛然一颤。
「整个湿答答的。你看你射了这么多……」
秦野带着难受而辛苦的表情回望真芝,无力地摇头要他别碰,但真芝岂会搭理他的要求。
「啊、不要……不要碰……啊、不能…摩擦那边……啊、啊啊啊!」
「我根本没碰啊……」
真芝将黏稠的液体涂在纳入掌心的性器上。扭着腰身与他磨蹭的身躯是那么惹人爱怜,真芝迷迷糊糊地想着,搞不好真的一碰就会碎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光靠后面就能高潮……」
「呜……!嗯!我、我不知道……呜!」
真芝的抽插并不激烈,反而是诱人的小臀自己前后摆动,绷着腿苦苦支撑溃不成军的身体。被底裤束缚的指头移动不便,那种迂回的感觉也折磨着秦野。
「这里舒服吗?秦野……」
「舒、服……好舒服!我要……还要……!」
忍无可忍的秦野不知所措地摆腰,抽泣着伸手触摸自己脆弱的部位。接着用两手的指尖掰开律动越来越急促的真芝抽插了无数次的黏膜,沙哑而淫靡地要求他的侵犯。
「这边……用力顶进这边……」
「……恭敬不如从命。」
真芝心头萌生一股扭曲的安心感,如秦野所愿地贯穿那淫荡可怜的嫩穴。即使剧烈律动发出肉体撞击声,秦野也不觉得痛楚,反而挺起腰肢主动迎合,黏膜更是配合抽插不断绞动。
「好大、啊……太大了、真芝!……顶到了、顶到…那里了……!」
「该死……!」
真芝凶狠地侵犯意乱情迷逸出吟叫的秦野,激烈的动作撞得桌子喀喀作响。双膝打颤的秦野偶尔跟不上速度,真芝扣住他的手肘,将前端顶在最深处的一点小幅度画圈。
「你这里嘴馋得要把我吞了……」
「我、我没有……」
从碾绞的蠕动领悟到自己和秦野的极限,真芝紧搂住啜泣难受的身躯。秦野在粗重的喘息中不断发出恼人的吟叫,紧箍住真芝性器的肉壁加速激烈地收缩。
「要射了吗?……是不是又要射了?我可不可以一起射……」
「呀啊!不、不行了!我……要射……射……啊、求你…射在里面……!」
秦野最喜欢攀上高潮那一瞬间被射在里面。真芝这么问不是为了取得许可,而是为了加深他的亢奋,被秦野哀求着持续贪婪的蠕动,真芝满意地扬起嘴角。
「那你要用这里……喝乾净哦?」
「嗯、嗯……全部…全部射进来…!」
「那……我要…射了!」
不准漏出来。用过分猥亵的嗓音说完后,真芝重重挺入最深处释放狂野的欲望。
「啊、啊、啊!……啊……!」
凶猛的激流排山倒海地贯入,秦野的身躯大大痉挛了两下,重复着宛如要榨乾男人般的收缩,最后双膝一软向前扑倒。
「秦、秦野……?」
「呜——!呼、呼……嗯……啊!」
受到冲击的桌子向前方滑动了几寸。
真芝的雄蕊连带地抽离身躯,被撑到极致的小穴发出湿稠的声响闭合的瞬间,秦野情不自禁逸出恼人的呻吟。
「你还好吧……?」
「……!」
秦野屈开膝盖坐倒在地,将裸露的臀部贴在地板,无言地摇摇头。
「抱歉,我太没有节制了……」
「……太……」
肩膀激烈起伏的秦野喘息着攀住桌脚,那疲惫虚弱的模样让真芝不由得担心自己做得太过火。
可是,又咳又喘的秦野既没生气也没埋怨。
「刚刚…太刺激了……我腿软……站、站不起来……」
「啊……原、原来如此……」
对着上身瘫软地靠着桌脚的秦野,真芝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伸手绕到背后扶起他时,秦野将泪痕犹存的嫣红脸颊埋进他的胸口。
「站着做……实在有点……」
「抱歉,我真的等不及。」
细看之下,摊在地上的双腿还在细细痉挛。心想秦野可能不愿意却也别无他法的真芝,作势要横抱他,结果被秦野拉住他没有解掉的领带。
「等、等一下……你先脱掉衣服。」
要不然会弄脏。秦野说着虚弱地缩起身子藏起沾满精液的下体,真芝苦笑着说来不及了。要是在意这种事的话,打一开始就不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向他求欢了。
「没关系,就当我罪有应得……你也想把身体洗乾净吧?」
自知自己太过蛮横的真芝,抱起纤瘦的身躯当做起码的赔罪。秦野的骨架清瘦,乍看似乎体态轻盈,但全身筋肉匀称的他其实有着相对的体重。
不过也不是重到抱不动。真芝抱着他站起来时,秦野带着几分慵懒问道:
「……你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想用身体敷衍秦野的疑问,聪明而意志力坚强的他到头来还是没有忘掉。真芝反问他为什么这么问,秦野嗫嚅地说:
「你今天的感觉好像跟平常不太一样……」
「——抱歉,在公司有点不愉快。」
果然逃不过他的眼睛吗?真芝垂下视线,只能用道歉来弥补自己的心虚。他咬住下唇,不再做无谓的辩解。
(看来我遗是死性不改。)
为了逃避焦躁和不愉快,用强硬的**寻求慰藉的行为,让真芝自责地想起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然而,一道柔软的触感印上自己充满悔恨的脸颊、,让男人陷入低潮的心情为之一振。
「不用道歉啦……其实我很高兴。」
「秦野……?」
惊愕地俯视怀里的恋人,只见他的表情含羞带笑。秦野微笑着轻啄一下真芝的脸颊,又再度印上他讶异之余微开的嘴唇。
「我们好久没亲热了……再加上事出突然,我才会吓一跳。」
「抱歉……」
「都说不用道歉了。我又……不讨厌。」
被真芝疯狂索求的秦野,一想到他这么渴求自己哪还生得了气。尽管腰酸腿软,心头仍感到一丝丝甜蜜。
「遇到不开心的事就想到我,好像在跟我撒娇一样……这种感觉满窝心的,」
慵懒的手臂攀上男人的颈项,秦野用温柔包容了真芝的所作所为。
「你呀……」
根本不是好像。正因为自己用最差劲的方法向他撒娇,现在才会陷入自我厌恶的情绪中。
「啊……我怎么了?」
秦野不但宽恕他胡乱发泄情绪的行为,甚至还感到欣慰,让任性妄为的男人无奈得唯有仰天长叹。
(你就是这样……)
不管是温柔呵护他,还是夺走他的一切让他屈服自己,到头来被爱情灌溉的人总是真芝。
「你老是这样纵容我……害我在你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啊……?有吗?」
真芝长长一叹,换了个姿势重新把他抱好。秦野侧着头,纳闷地仰望一脸无奈的男人。
望着前一刻还那么淫乱放纵,转眼间又换上纯真面孔的秦野,真芝心有不甘地印上狂吻。
言语已经表达不了他对秦野的迷恋,除此之外他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来传达。
他这辈子都休想赢过秦野了。
「真芝?」
「你先别动。」
将浑身乏力的秦野抱进浴室,脱去他又皱又乱的衣物。瞥见胸口被暴力抚弄留下的嫩红指痕,真芝眯起了眼角。
(明明弄疼了他……他也没有半句怨言。)
那指痕好比真芝的嘶喊,死命挣扎着想闯进秦野看似完全包容,却紧守住最后一道防线的胸口。
但是在同时,他也为秦野包容到如此地步深深感到恐惧。
他怀疑自己说不定是在利用他的温柔、不容许他有任何抵抗,甚至因此对自己的小心眼和缺乏自信深感挫折。
秦野一定发现了盯着他胸口陷入沈思的真芝不太对劲,但他只是笑了笑,摸着真芝痛苦扭曲的脸颊。
(……为什么不生气?)
透着宽容和爱情,以及如秦野所说的喜悦的眼眸,仍残留着情交后的湿润。那光采不知为何给真芝一种异样的感觉真,心中响起秦野曾说过的一句话。
——反正就是这样罗。
他知道无可奈何耸耸肩这么说的秦野,将他当成了大孩子般看待。他一直觉得有点呕,却又很喜欢那样的感受。
事实上也是如此吧!在给予无条件包容的秦野身上强求更多的自己,只是个贪得无厌又爱耍脾气的小鬼。明知道这样不行却又自制不了,尽管心里谴责自己要适可而止、要懂得知足,却苦无良策来规范自己的感情。
(我老是在重蹈覆辙。)
但这样可以吗?秦野会愿意一而再地宽容自己下去吗?
「真芝,你怎么了……?」
对真芝的沈默感到不安,秦野悄悄窥探他的表情。
自己的霸道反而让秦野松了一口气这件事,也是真芝心中不安的因素之一。
他可以理解温柔的秦野迟迟不肯答应同居,或许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可能导致情人坚决抗拒的理由实在太多,就连真芝自己也已经抱持半放弃的心态,但他知道秦野比他更介意反对同居这件事。
(是不是我逼得太紧了?)
除此之外的任性他都概括承受,也是这个原因吗?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秦野大可以把话说开来拒绝他啊?
睫毛浓长的阴影落在小小的脸蛋上,颈项上的细小静脉隐约可见,真芝再次意识到这副身躯是那样纤细而惹人怜惜。然而,秦野给人的印象却和纤细的躯体背道而驰,非常明朗随性。
真芝想不透,如此慈悲的他为何在此刻会显得如此无助而虚幻?
彷佛看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有种不安掠过心头,真芝收紧了拥抱清瘦身躯的手臂。
「你到底怎么了……?」
被抱得生疼的秦野笑着说自己快喘不过气了。面对喃喃诉说我爱你的真芝,秦野用羞怯的笑容做为回应,留在真芝心头的唯有莫名的忧郁。
乌云蔽日的气候持续了好几天,冬季的天空总算透出了阳光。
那是通称为「天使之梯」的现象。从浓厚云层隙缝笔直射出的万丈光芒,就像连系天地的梯子。照耀阴暗地面的光辉明亮地切开了周围,神圣得如同上帝的救赎。
叼着烟站在秦野公寓的阳台眺望那幅景象,真芝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知该称做白烟或是被室外寒气凝结的白色气团,化成云状飘向眼角,真芝眯起眼睛嘀咕着:
「天气这么冷……那家伙要不要紧啊?」
长长的浏海也教人觉得烦躁,真芝又长叹一声将浏海往上拨。
今天是礼拜天,真芝昨晚又照着老习惯,不顾秦野方便与否擅自登门拜访。
可是,直到一进屋看到堆积如山的空纸箱,他才想起前天晚上忘了先确认彼此的行程。
「抱歉,到处乱糟糟的。」
「这些纸箱是怎么回事?」
「咦?……我没跟你说过吗?」
忙着装盒子的秦野回答说,这些是托儿所要义卖的商品。真芝这才恍然大悟。
「该不会是……明天吧?」
「不会吧?我真的没提过?」
虽然听他讲过,却没想到会忙到把工作搬回家来做。瞥见真芝满脸错愕,秦野把手上的盒子套上包装纸说:
「我们办的义卖会有一半是自由报名的中古市场,附近的住户都可以报名参加,结果整个仓库都被堆得满满的了……」
托儿所放不下的,便由职员们各自带一部分回去包装。
「哦……难怪会这么多。」
「我原本想告诉你一声的,抱歉。」
秦野说得慌张,真芝比他更惶恐。原以为托儿所主办的义卖会没什么大不了,没想到是规模不小的邻里共同参与的中古市场。
「是我太轻忽了,应该抱歉的人是我。早知如此就该改天再来。」
真芝拿起放在地上的公事包问道「我会不会打扰到你了」,只见秦野慌慌张张地站起来。
「我、我很快就弄好了。」
可能是看见真芝不脱外套又抱着公事包,误以为他要回去了吧!望着秦野难得一见的着急模样,真芝莞尔一笑,内心松了一口气。
「我没有要走。再说,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距离他被井川恶毒的眼光搞得心神不宁,唐突地跑来强抱了秦野那一晚,转眼已过三个礼拜。
年底一到公司忙着编列明年度的预算,偏偏与那位心高气傲的米里恩代表嘉岛千濑的谈判陷入胶着。真芝这阵子每天回家后,都还得盯着电脑跟重拟计画案苦战。
「工作告一段落了吗?」
偶尔他也会反省自己那一夜的任性,但不只是自己,秦野似乎也为这段日子枣少离多感到寂寞。
打电话关心真芝的时候,秦野甚至很难得地主动问起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尽管心里恨不得立刻插翅去见秦野,但他说什么也不要输给退了无数次计画草案的业务部,以及不容妥协的干濑。
「托你的福。」
真芝笑得洋洋得意,那个冷静精明的女人今天总算点头同意了。望着那张傲气十足的笑脸,秦野欣慰地扬起嘴角,不知为何脸颊染上一抹红晕。
「你慢慢来吧,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啦,你不是累了吗?」
两人一起做比较快。听脱掉外套卷起衣袖的真芝这么说,秦野讶异得瞪大眼睛频频摇头,真芝乾脆用亲吻阻止他的反对。
「……嗯。」
认为秦野在等他并不是他自作多情,原本打算浅浅一吻就收场的真芝被秦野攀住了颈项。真芝撬开他的双唇引出怯生生的小巧舌瓣,接着温柔地予以舔磨。
那不是把激昂的情欲性急地发泄在对方身上,这种慰藉疲惫心灵的亲吻是秦野敦给他的。甜蜜而温和地确认彼此的温度后,四片唇办分了开来相互凝望,真芝抱住靠向他胸口的秦野,轻轻梳着他的头发。
「这些要怎么处理?」
「只要包起来就好了。不过……」
秦野已经把各个家庭收集来的物品,依照纸盒大小分门别类配置妥当,只可惜他对包装似乎很没辄。真芝拎起被压皱的小纸盒苦笑着说:
「你负责装盒子,包装就交给我吧!」
刚进公司去百货店研习的时候,真芝被迫学会一堆形形色色的包装技巧。
当业务的时期虽然没能派上用场,但真芝基本上是个手巧的人。在目前的企划部,他也常常动手修改委托外面完成的设计图做成文件,或是自己画草案的图面。如果是小型的展示会,他还会亲手用纸板做出模型。
赏识真芝的能力,将他拉到企划部的谦田可以算是慧眼识英雄。
——这张图面是谁画的?
在某次协商会议上,千濑看见店铺开设企划书里的装潢设计草图这么问起,真芝便回答说是他画的,当时她还一度大感惊讶。
在公司兼任制品设计监督的她,又间真芝是不是学过美术,一听真芝回答自己只是平常画着玩的,千濑还乡看了他好几眼。个性一丝不苟的女人并没有特别夸赞他,但真芝遗是讪讪地高兴极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得到了认可。
「你包装的手艺真好……」
「你在研习的时候没学过吗?」
「……学是学了,可是……」
结果等于白学是吗?真芝眺望秦野纤细的指尖低低窃笑。
被取笑的秦野羞红了脸,轻轻踹了他一脚。想到一向灵巧的这双手难得也有笨拙的时候,笑着向情人赔罪的真芝更是爱入心坎。
轻松的时光并不长,出乎预料的数量做得两人焦头烂额,等全部包装完毕已是破晓时分。
「呼啊~~…」
伸了一个大懒腰的真芝眨了眨微湿的睫毛,天空那道耀眼的光辉已经消失了。这种程度的光亮对睡眠不足的眼睛来说相当舒适,但不知秦野现在处理得怎样了。
结果睡不到一个钟头,秦野一早便忙着把东西搬上同事开来的小货车,带着满脸歉意出门了。
——抱歉,你继续睡吧。真的很抱歉,你好好休息哦!
秦野向上了一天班还熬夜赶工,一早又帮忙搬东西的真芝不停道歉,但道歉的人眼睛反而红得更厉害。清瘦的肩膀穿上铺棉外套显得更柔弱,俯视着他的发旋,真芝遗憾地想着若是四下无人,就可以给他一个抚慰的吻了。
「这样我哪睡得着呢……」
秦野匆匆外出后,真芝一边收拾凌乱的客厅,一边想着这个屋子一个人住还是太孤单了。
不是他太主观,从客厅环顾四周,这个摆设单调的空间确实给人寂寥的感觉。宽敞舒适是小家庭式公寓诉求的卖点,然而对独居的人来说却显得太过空旷了。
(总觉得有点冰冷……是太宽敞的关系,还是……)
捻熄抽到尽头的烟蒂回到温暖的室内,真芝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回了家之后,形单影只的秦野在这个冷冷清清的地方究竟是怎么过的。想到这里,真芝心下一片怅惘。
即使是临时起意也从不拒绝,他总是欣悦地迎接自己的来访,而每次留宿几天要离开时,总会在秦野的脸上找到失落的表情。
(既然如此,为什么坚持不肯答应同居?)
一个人独处时,真芝反覆思索过这个问题好几次。秦野处处包容他,却又在最后画下一道防线,那份温暖而苦涩的情感让真芝好迷惘。
举目望去,走廊那边有扇房门。他起身伫立门前,眯起眼睛想看穿里面究竟有些什么,可惜沈默的门扉不可能回答他。
在秦野的公寓里,唯有此处是真芝不得踏入的区域。他叹了一口气,深锁的房门就好比秦野的心。
「如果没记错,你应该叫结生子吧……」
若是还活着,感情或许有一天会变质。可是伴随着光阴的静止,那美丽聪慧又善解人意的身影,将永远残留在秦野的心灵。
真芝就连照片都没看过。那个让情深意重的秦野付出深厚感情,连遗像都不忍留在身边的女性,教真芝如何能不嫉妒。
「求求你放开他……把他给我好吗?」
咚的一声轻敲了一下门板,真芝扬起复杂的笑容如此呢喃。
「拜托你,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他,弥补过去对他的伤害。」
发现自己正自言自语,真芝暗骂自己有病,遗灰心地想着,自己这辈子恐怕赢不了死去的人了。
「……我在发什么神经啊?」
他自嘲着自己一连串反常的举动。他并不是个保守而容易感伤的人,对秦野投入的深情似乎让自己改变了不少。
尽管免不了嫉妒,真芝对那位占据秦野寂寞心灵的女性仍怀着几分敬意。至少与结生子共度的那段时光,秦野确实得到了救赎。
(换成是我,我能办得到吗?)
以眼神微一颔首正打算转身离开原地时,真芝的行动电话响了。礼拜天公司放假,但偶尔会有真芝担任企划的小卖店打电话来确认事情。
「会是谁啊……?」
难不成又是公事吗?真芝不悦地皱着眉头瞥了萤幕一眼,上面显示的是陌生的号码。
来电若是未输入通讯录的号码,真芝通常不接,偏偏电话就是响个不停。无可奈何之下,他按下了通话键。
「叫喂?」
「啊,真芝,你在睡觉吗?抱歉!吵醒你了?」
用很不耐烦的语气接起电话,打来的却是始料未及的对象。急得连招呼都来不及打的秦野,背后隐约传来嘈杂的声音。
「没有,我没睡……发生什么事吗?」
环顾屋内心想会不会是忘了带东西,但没看到什么可能的物品。秦野似乎也没心思慢慢解释,只听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哀嚎着要他帮忙。
「烤肉要泡汤了啦!」
「——…啥?」
情人垂头丧气的声音让真芝感受到被依赖的喜悦,却也同时被搞得一头雾水。
透过电话说明地点的托儿所离秦野的住处用跑的只要五分钟时间。好久没穿的运动鞋活动起来很轻便,真芝一路马不停蹄地飞奔到目的地。
「秦野!」
门旁立着「向日葵托儿所义卖会场」的看板,一走进去马上发现秦野的身影,真芝这才如释重负地解除脸部的僵硬。
「真、真芝……抱歉,把你叫了出来。」
「没关系,情况还好吧?」
透过突如其来的求救电话询问六神无主的秦野状况,原来是园长在寒冷的户外准备活动,导致小肠疝气的旧疾复发,腰痛得不能动。真芝赶到之前已经叫救护车送去医院,礼拜天一早的警笛声破空远去,忙着准备义卖活动的几个人都不由得面面相觑。
「东西准备得怎样?」
「遗差很远……这个时间来的家长不多,而且都是些老弱妇孺,烤肉用的铁板又很重……」
虽是在寒空下办活动,卖食物的摊贩仍是不可或缺的角色。烤肉理所当然是招揽客人的重头戏,如今缺了园长这个重要的男丁,前置作业只得被迫中断。
「哦——原来如此。」
用来当烤架的铁板和瓦斯桶等等,显然不是女流之辈搬得动的东西被摆在空地角落。真芝脱掉外套,叹口气说这下工程浩大了。
「真的很对不起你,昨晚已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可是,我实在想不出其他人可以帮忙。」
「没关系啦,先把事情解决要紧。几点开始?」
「嗯…十点前要把东西全部弄完……」
那我们得加紧马力才行了。真芝笑着给他打气,只听秦野难得泄气地说:
「可是园长不在,副园长也一起搭救护车去医院了……我们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
垂头丧气又一脸不安的秦野感觉可爱极了,但真芝也免不了有些纳闷。
秦野平常是个很独立的人,更何况办活动这种事,习惯丫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对临时接手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个非常头痛的问题吧!
(这该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吗?)
真芝木然望着朝他微一颔首转身跑开的娇小身影,正好看到捧着瓦楞纸箱的秦野往这边走来。远远看见两人融洽谈笑的情景,真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娇小可爱的茉莉虽说不是什么艳冠群芳的美女,和秦野站在一起却非常登对。
(这里是秦野落脚的港湾……)
一群好动的托儿所小朋友围在他们脚边蹦蹦跳跳。
真芝平常打交道的净是些尔虞我诈、笑里藏刀的份子,和这些在阳光下朝气蓬勃的职员们宛如不同世界的人。
「——好烫!」
望着温馨情景感到酸楚的自己,跟这里是那么格格不入。一瞬间胸口就像被巨石压住,真芝啜饮了一口咖啡纡解郁闷之情,舌头却一个不小心被烫到。
正当他按着嘴唇暗叫倒楣时,目光瞥见说话告一段落的秦野姗姗走来。
「咦,你已经喝过咖啡啦?」
「刚刚茉莉老师拿给我的。」
舌头被烫伤的真芝润润嘴唇别开视线。那只是他为自己的无端吃醋感到丢脸,没想到此举竟换来秦野慌张向他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拖你下水的……」
「不是都叫你别放在心上了?」
「可是……你看起来好像在生气呀?」
被秦野忧心仲忡地凝视,大感尴尬的真芝勉强扯出笑脸说「你误会了啦」。
「我只是被烫伤了,你看。」
真芝弯下身,伸出烫白了一块的舌头,苦笑着说板着脸是这缘故。但不知为何,秦野突然一把拉住真芝的手腕,朝着他怒目而视。
「不要在大家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啦。……已经有一堆人缠着我追问你的事了!」
「咦…?我惹祸了吗?」
「你长得人高马大,板着脸的时候特别可怕,大家都不敢找你说话。可是……」
听秦野噘着嘴说「大家都在看」,真芝第一个想到的是,秦野或许是担心两人之间的关系被同事察觉吧。
(这也难怪。)
虽然感到有些悲哀,但他可以理解。
然而,秦野紧接下来的抗议却让真芝渐凉的心一下子死灰复燃。
「你一笑表情就会变得很温和,大家都嚷着你帅呆了……还七嘴八舌硬要我帮她们介绍。」
「啥……?」
用避开周围眼光的角度揪住真芝胸口衣襟的指尖主人,懊恼地咬着下唇松开了指尖。带着怀疑的真芝,低头窥探那双垂下视线的眼睛。
「秦野……听起来你好像是在吃醋耶?」
「你、你乱讲!」
秦野用力推了他的胸口一把,真芝手上的咖啡差点泼出来。望着涨红脸的秦野扔下他远远逃掉,真芝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
四肢涌上与身体的疲惫毫不相干的虚脱感,真芝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掩住泛上嘴角的笑意,低喃着这样犯规。流了一身汗的身体理应感到寒冷,真芝的脸色却反常地染成红润。
义卖会盛况空前,目标镇定中古市场的来宾络绎不绝,把园内挤得水泄不通。后来,真芝乾脆留下来帮忙一整天,负责烤肉的工作。只见他一手接过送来的食材,一手把烤好的东西放上盘子。
「真芝先生,不好意思,高丽菜没了!」
「没了?那随便什么菜都好,先切一些过来!」
被一群聒噪小鬼团团围住的他,一开始直冒青筋,但时间一久也渐渐不以为意了。真芝是刻苦耐劳的典型,事情越忙他越是起劲。
「真芝,你还应付得来吧……?需不需要我帮忙啊?」
「我这边没问题。倒是你比较让人担心吧?」
「呃……」
看真芝忙得满头大汗,忍不住出言关怀的秦野苦笑了一下。此刻的他正如真芝所调侃的,垂在两侧的双手牵了三个小鬼头。
「秦秦老师~小拓要吃肉肉啦!」
「麻衣要吃红萝卜哦/」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几个把盘子端好,去找那个大哥哥。」
这群欢天喜地的小鬼头似乎很喜欢缠着秦野,不管是手也好、脚也好,总之能抱的地方都不放过,个个兴高采烈,一起异口同声地回答说好。
「大哥哥~麻衣要吃肉肉~」
「来,给你。」
真芝一向对小孩没兴趣,幸亏秦野带来的小朋友都很听话。如果是爱哭爱闹的小鬼他根本懒得搭理,可是看到「麻衣」有点害羞又小心翼翼递出纸盘的可爱模样,真芝也笑着夹了几块烤好的肉片给她。
(我的肚子也饿了……)
埋头忙着烤东西的时候没空感到饥饿,看到小朋友们高高兴兴张开小嘴的模样他才想了起来。说起来他其实比较想抽根烟,可惜现在的他根本抽不开身。
「真芝先生,这里换我代班。你还是去休息一下吧!你连午餐都没吃。」
原本打算再撑一会儿,却凑巧听到茉莉这么说。真芝松了一口气,带着笑容俯视娇小的她。
「……既然这样,那就有劳了。」
「哪里的话。啊,吸烟区在那边哦。」
趁着空档搓了搓嘴唇的举动,似乎被看穿是烟瘾犯了。意外发现笑得狡黠的茉莉聪慧的一面,真芝向她微一颔首,总算有机会脱离烤肉的油烟。。
烤肉区位在操场旁边摆放盆栽的角落,有个涂得红红的水缸里面装满了水。一旁的游乐设施贴满色彩缤纷的磁砖,充满怀旧气息。真芝一坐在上面,两腿立刻重得像铅。
「好久没长站了……」
真芝深深吸了一口烟,心想坐惯办公桌的腰和腿真是有点窝囊。放眼望去,秦野跟几个孩子正围坐在临时架设的餐桌餐椅。
那幅温馨的景象对平常的真芝来说几乎无缘。
「要乖乖坐好再吃……啊!小拓,不可以用手拿!小敦,嘴巴擦一下!」
忙着喝叱的秦野拉起身上的围裙擦拭被肉汁弄脏的小手。很显然的,这群小鬼是为了吸引秦野的关心而故意捣蛋,真芝为自己找到同类而摇头苦笑。
话说回来,秦野穿着可爱贴花围裙的模样实在耐人寻味。
以斜纹粗棉布为底的围裙上贴着不知是小鸡还是向日葵,总之是庸俗到极点的图样。
——这是小朋友们帮我做的,可爱吧?
真芝瞪大眼睛望着品味让人不敢恭维的围裙,但秦野却对他露出写满自傲的笑脸,让真芝有种再度坠人情网的错觉。
他目不转睛盯着秦野的脸,点头说确实可爱毙了。秦野却从语气中敏感地察觉出真芝的弦外之音,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踹了他一脚。
「麻衣,菜菜跟肉肉都要吃哦?」
「不要嘛——苦死了……人家不要吃……」
「那老师陪你,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麻衣似乎有严重的偏食毛病。原以为只有蔬菜不吃,她却连肉类也几乎不碰,就只是一味地喝果汁。仔细观察之下,长相可爱的她跟其他小孩比起来,四肢异常瘦弱。真芝一直以为幼儿的体型都是圆滚滚的,看来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那个小鬼也瘦得太过分了吧?)
从麻衣好不容易咽下肉片和蔬菜时,浮现在秦野脸上那种如释重负的表情,真芝没来由地确信这个孩子背后一定有什么隐情。
「嗯,好棒哦!麻衣吃下去了耶!大家说麻衣棒不棒?」
不太可能偏心的秦野时时刻刻守着她寸步不离,还不畏辛苦地喂她吃饭。其他小鬼也没有为此提出抗议,只是猛盯着麻衣的嘴巴。
「麻衣好棒——」
「好棒~好棒~」
和秦野一起鼓掌的是两个小男孩。大家同心协力守护那个脖子细得不堪一折的少女,不断给她鼓励,深怕伤到她的心。
小拓和小敦年纪小小却懂得体恤他人。相较之下真芝不由得自惭形秽,更有种输得心服口服的感觉。
「……挺帅的嘛?」
笑意不经意地爬上嘴角,吐出白烟的喉咙深处感到一股久违的畅快。
秦野照料小孩的模样让他有些心痛。以慈爱眼光望着幼儿的眼眸写满了高纯度的爱情。
然而,那绝不是所谓的移情作用。他对麻衣的关爱是发自肺腑。
(他就是这样的人。)
不知为何,真芝的胸口豁然开朗。他笑了笑再度体认自己过去确实太操之过急了。秦野的爱情是那样深远而公正无私,从来只有无条件的付出,自己为了有幸得蒙恩惠而感到愧疚,对秦野反而是一种亵渎。
「啊,真芝?你在休息吗?」
「嗯……我过来抽根烟。」
终于发现他的秦野喜上层梢地笑了。投向他的眼神不同于秦野所疼爱的小孩,也不同于跟秦野感情融洽的同事。
短暂的凝视让真芝有些甜蜜,也有些困窘。
(该不会被他看穿了吧……)
沐浴在熟悉的视线下,真芝苦笑地想,自己到底在焦虑些什么。自己这段日子的所作所为,好比是把秦野关进牢笼中还不知足,硬要在四周再钉上围篱才肯罢休。
(我一直没好好跟他说,不用把全部都给我……也不用忘掉过去的事。)
真芝依稀领悟到,自己搬进那间公寓,对秦野而言等于必须抹灭曾经一度想割舍,却始终深藏心底的妻儿身影。
他不否认自己嫉妒那两个失去后反而永远占据秦野胸口的存在。可是正因为如此,他更不应该操之过急。
结生子的房间就像秦野心灵的圣域,能让他藏起尚未愈合的伤口,若是硬生生把它揭开,就跟在伤口上撒盐没有分别。
原该留意到这一点的自己,却因为秦野的包容而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傲慢。他为自己感到羞耻,也庆车能在毁掉一切之前发现自己所犯的错误。
「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不过这些都是你烤的……啊,这里还有炒面哦!」
「那我就不客气了,」
修长的脚才刚靠近,麻衣便急忙坐到秦野的膝盖上去。真芝困惑地想着,可能是被自己魁梧的身材吓坏了吧,小孩子真是难搞。却听到秦野笑着调侃说:
「麻衣,大哥哥过来了耶。你不是说大哥哥很帅吗?」
「啥?」
坐在秦野旁边的真芝一听之下目瞪口呆,两个少年又接着取笑道:
「麻衣说她很喜欢烤肉的大哥哥呢!」
「很喜欢很喜欢呢~」
「没有啦、没有啦!人家才没有讲啦!」
满脸通红的麻衣大叫着揪住秦野,用含泪的眼神瞥了真芝一眼。
「……谢谢,麻衣也很可爱。」
真芝脸泛微笑,轻轻摸了摸麻衣的小脑袋。这个地方也感觉得到小孩温暖的体温,柔软滑顺的发丝传来甜甜的芳香。
秦野用泛着泪光的慈爱视线注视真芝的大掌,接着反过来揶揄那两个爱笑闹的男孩。
「小拓和小敦不可以吃醋哦,不然麻衣会被这个帅得不得了的大哥哥抢走哦!」
「乱、乱讲,人家才没有吃醋!……我要吃肉肉了啦!」
两个小大人嘟起嘴巴,争先恐后抢起笑得一脸促狭的秦野盘里的食物。唐突的行为一眼就看得出是在害羞。
(……话说回来……)
虽然话是对小孩子说的,但听到秦野夸赞自己帅气,真芝才差点就害臊起来。更何况后面还多加了「不得了」。
「——秦野。」
「小敦,不可以站在椅子上面!……啊,抱歉,你叫我吗?」
既难为情又不甘心的真芝,突然动了个恶作剧的念头。他决定以牙还牙,于是凑近忙着安抚几个小捣蛋的秦野耳边,悄悄地说:
「……刚刚那句话,偶尔也在床上说给我听好吗?」
原以为他会恼羞成怒,秦野却只是耳朵泛红地垂下头。
「……那是麻衣讲的,又不是我。」
秦野哼地一声别过头,显然是在害羞,真芝见状笑得更贼了。
从旁人眼中看来或许是乱没营养的嬉闹,但这也是置身在这个温馨祥和的情景中才有的产物。
「看来我得努力保持形象才行,要是不小心变得又老又秃头就对不起你了。」
「都跟你说不是我讲的了!……还有,你的头发多得要命,少在那边乱扯了啦!」
带着窃笑的耳语似乎被秦野当成了揶抡,但暂时不澄清自己是认真的也无所谓。
要完全得到秦野还需要更长的时间。
反正年轻力壮是真芝的优点,他敢笃定凭自己百折不挠的精神,绝对可以赖着秦野好几年——甚至是好几十年。
等到秦野顺其自然接受他的时候,就可以在往后的日子慢慢告诉他了。
羞到不行的秦野在桌下阳着真芝的脚。不再像过去那样强迫说服自己,而是发自内心体会到这一点,真芝胸口有种好不容易拨云见日的畅快。
结果,真芝连善后工作都参了一脚,两人回到公寓已经晚上八点多。
「你一定累坏了吧?住下来可以多睡一会儿啊?」
明天要上班的真芝打算告辞回家,结果遭到秦野的挽留。
累了一整天,他也不想搭一个多小时的车回去,但是一想到明天上班得早起,说不定回家反而比较轻松。
老实说,秦野只是希望真芝多陪他一会儿。就因为这样,真芝才无法坚持要走,他想了一想,笑着对秦野说「既然这样我就打扰了」。
「反正我也流了一身汗……可以借个浴室吗?」
「当然可以啊。」
听真芝答应留下,秦野松了一口气。瞥见真芝边说「顺便借我洗衣机」边脱掉运动衬衫,秦野的呼吸又哽住了。
「整件衣服好像都是烤肉的味道……不知道洗不洗得掉。」
「衣服放着给我洗就好了……我先去帮你放洗澡水哦。」
宽阔的背影还穿着一件T恤,那底下突起的肩胛骨让秦野一阵晕眩。他接过衬衫转身落荒而逃,一颗心小鹿乱撞。
(天哪,这下该怎么办……)
他无法正视真芝。不过是习以为常的小动作,自己却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秦野双脚发软,明明低着头走路却心不在焉没看路,一个不小心脚被绊了一下。
「……哇!」
「小心。」
差点跌倒的秦野被真芝从背后扶住,与大掌接触的肌肤渐渐发烫。
「你累了一整天,加上昨天也没睡……乾脆你先洗吧?」
「啊……嗯。啊,不用了,我没关系。」
关怀的眼光让秦野良心不安。自己没来由的惊慌失措显得好滑稽,秦野赶紧逃进了浴室。
「……我在搞什么呀……」
扭开水龙头确认水温,在这个没有真芝视线的空间总算可以放心脸红了。秦野拍了拍两颊,斥责自己可耻的行径。
——刚刚那句话,也在床上说给我听好吗?
尽管如此,依旧阻止不了白天的耳语在脑海里转啊转,秦野发出小小的哀嚎蹲了下来。假借麻衣名义不小心说出的赞美,根本是他的真心话,他羞愧得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园长病倒的时候,大家都慌了手脚,他嘴上安抚着乱成一团的职员们,其实自己心里也拿不定主意。尽管如此,换成以前的他,肯定会自己设法解决。
然而,他却不加思索就打电话向真芝求援。真芝没有丝毫不悦,不但安慰他没事,还竭尽心力帮他度过难关。
「真的……帅得不得了……」
从实际年龄的差距来考量,秦野一直以为自己的精神年龄要比真芝成熟多了。之所以能自以为是地包容真芝的撒娇,也是因为他只看过真芝犹如困兽的一面。
可是一到外面,任何人都会认同真芝是个成熟稳重的好男人。那爽朗亲切的笑容、灵活的手脚和果断的决策力,都是秦野从未接触过的。
所以,自己为真芝可靠的一面脸红心跳也是情有可原吧。秦野兀自替自己找了个藉口。
「那家伙到底想迷死多少人啊……」
藉着哗啦啦的水流声掩饰小小的感叹。他叹了好几次气,烦闷得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做了几次深呼吸安抚仍不安分的心跳,接着又用冷水泼了泼脸。心想表情应该冷静多了,秦野走向客厅叫真芝洗澡,却发现早上弄得乱七八糟的地板已经收拾得乾乾净净。
「……你早上帮我打扫过了?」
「反正我也睡不着。」
真芝正忙着把回家路上买来的啤酒放入冰箱,听到秦野惶恐地这么问,只是朝他一笑。秦野呆了一呆,总觉得这样的真芝跟平常好像不太一样。
「洗澡水放好了吧?我先进去洗罗。啊,我拿了几罐冰在冷藏室,待会儿记得拿下来。」
「啊、嗯……嗯?」
直到真芝潇洒地离开,秦野才弄懂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今天……怎么都没提呢?)
遇到这样的情况,平常的真芝一定会对他开玩笑说「这就是有我在的好处」,顺便把同居的事再暗示一逼。可是,义卖会结束到现在,真芝却对此事只字不提。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同时,秦野心头不免有阵莫名的寒意。
「……已经放弃了吗?」
苦涩的滋味在秦野心头蔓延。对真芝的感情越深,不安的阴影也在心中扩散得越大。
不论是外表或能力,真芝都是那么出类拔萃,直到现在,秦野仍对他喜欢自己这件事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之所以放任他对自己予取予求,只是希望他离不开自己。藉[自己的身体还有利用价值]这种想法来得到安心的自己,是否太卑鄙了呢?
「毕竟我每次都拒绝他啊……」
事实上自己一直抱着观望的心态吧!想试试男人会为他坚持到什么地步,这种心态真是丑陋。想到这里,秦野紧紧揪住了胸口。
明明不可能点头,凭什么妄想这么多。前一刻还陶醉在纯情的悸动中,此刻碾压心口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刺痛。
对秦野的困惑和不安浑然不知的真芝,洗完澡后仍是一派好整以暇的悠闲。紧接其后也洗好澡的秦野,拖着疲乏的身体回到客厅,真芝递给他一罐冰啤酒。
「辛苦了。」
「啊,谢谢?」
下酒菜是义卖会剩下的东西。把职员们各自分得的烤肉和章鱼丸子重新热过,一口一口啜饮着啤酒的秦野,发现真芝似乎在沈思些什么。
街着香烟的唇线呈现坚强的意志,紧绷的嘴角散发阳刚的气息。真芝缓缓吐着白烟,偶尔眯了眯眼睛。
「怎么了吗?」
「嗯——」
随意穿了件当做睡衣的休闲衫,男人依旧帅得无懈可击。忍不住赞叹那张端整侧脸的秦野看他似乎心事重重,于是开口问他原委。
「有件事不知道方不方便问你。」
真芝欲言又止的模样,让秦野以为他要问同居的事而紧张得如临大敌,不敢与他视线相交。真芝又想了一想,才吞吞吐吐地说:
「那个麻衣……是不是生了什么病?」
「咦…?为什么这么间?」
始料末及的问句让秦野目瞪口呆,真芝以为自己问错话而蹙起眉头。
「她看起来实在太瘦小了……而且,你对她照顾得特别用心。」
秦野不禁佩服他的观察人微。麻夹确实很瘦小,虽然背后牵扯了某种隐情,但乍看外表应该不至于给人生病的印象。
这个花了一年时间才取得信赖的小女孩,秦野犹豫着是否要把她的事告诉真芝。
「她有轻微的厌食症……最近状况才总算出现起色。」
真芝脸上写着果然不出我所料,用真挚的眼光催促秦野继续讲下去。
「她有个哥哥,不过……在她出生后没多久就得了重病。」
年轻的双亲把所有心思都用来照顾哥哥,因而冷落了麻衣。她之所以只肯吃零食和果汁,也是因为从早到晚都被寄放在托儿所里,回到家里也没人关心造成的。
「今天她看到你只是害羞,并没有怕你,这是很难得的一件事。」
秦野注视眼前的男子笑着说,甚少和父亲接触的麻友对身材高大的男人有恐惧感,这是她第一次展现出少女的羞怯而不是惧怕。
或许是敏感的少女察觉到真芝其实是个体贴而细心的人吧!秦野想着展露了笑容,真芝梳着他微湿的头发喃喃地说:
「那是因为你对她那么温柔。我是你的朋友,她自然也对我没有戒心。」
「……是吗……」
秦野垂下了视线,因为真芝的眼神蕴含太多宠溺。他喝了一口啤酒掩藏自己的羞涩,接着又说下去。
「其实麻衣还好,比较让人担心的反而是……小敦。」
「咦?他看起来很活泼啊?」
「……那孩子得了ADHD。」
也就是所谓的过动儿。身体健康和学习能力虽然没有异状,但团体活动和学业等方面却会出现障凝。听秦野这么一讲,真芝也点头说他对这种病略有所闻。
「我记得好像是一种脑部机能障碍……」
「真正的病因还未获得医学证实。幸亏他的症状还算轻微……不说的话根本看不出来吧?不过,他跟其它人就是处不来,他自己也觉得很难过。」
平常的他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活泼奸动其实是小孩子的天性之一,反而是时下刻板的教育体制硬要把他们局限在一个框框里需要检讨,秦野自己也觉得这种教育方式很矛盾。
「我们是托儿所,对小孩的管东不会太严格……换成需要考试的幼稚园或小学,在团体活动方面的规范就会比较严苛了。学校每年都有固定的学习进度,不可能为了一个人牺牲所有人的教育权益。」
一提到这个。秦野忍不住滔滔不绝抱怨个没完。真芝默默听着,用直视他的眼光鼓励他说下去。
「大部分的孩子只要不厌其烦地教导,慢慢就会纠正过来了。反倒是现代生育率低,再加上核心家庭比率攀升,为人父母的没有亲自带小孩,造成很多小孩管敦失当。只是一味地疼爱、纵容,让他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最重要的部分反而……」
秦野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这才惊觉自己发了太多牢骚。
「抱、抱歉,我太多话了。」
「不会啊,我听得很有意思……不过,这就难怪了。」
真芝又点了一根烟,抬头望着天花板语带玄机地说。
「难怪什么?」
「最近有不少厂商争相投入婴幼儿服饰和儿童服饰的市场。可能是那些经历泡沫经济时代的父母,舍不得花钱买自己用的东西,小孩的衣服便宜多了,买起来比较不会心疼吧。」
我们就是靠这种父母的心态赚钱。真芝勾起一个坏坏的笑容,转移原本严肃的话题。
「说的也是。确实有一些父母给小朋友穿名牌服饰来上学,还要我们小心别弄脏。」
「下次记得帮我留意他们都穿哪个牌子哦。」
真芝伸长身子慎重其事地叮咛,脑中似乎在打什么主意。男人热心工作的一面让秦野怦然心动,他苦笑着点头说好。
(话说回来,这好像是我头一次提到这种话题……)
他们至今对彼此的工作和想法都不甚了解。一方面是因为两人一开始只有维持肉体关系,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要怎样来加深彼此的了解。为了弥补这一点,真芝常讲一些关于自己的事给他听,秦野则大多扮演听众的角色。
另一个原因是,他总觉得就算跟真芝谈论自己周遭的琐事,也很难得到他的共鸣。秦野以前在S商社任职过,他很清楚那个环境以精明干练的苦英份子居多,那种人大多瞧不起社会地位比自己低下的人。
刚认识真芝的时候也有同样的感觉。秦野虽然对自己的工作引以为傲,但是从日常生活中他痛切地感受到,这个思想封闭的社会对[保父]一职仍有偏见。
「老是从媒体收集情报也不是办法,还是得实地去观察市场的需求。」
自从被调到企划部,真芝的思考方式似乎柔软多了。他把生活和工作结合,贪婪地吸收各方面的情报,秦野认为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也是他吸引人的地方。)
经过他灵敏的大脑分析,看似无关紧要的情报最后都能串联成息息相关的资讯。吸收能力强又善于解析条理,他相信真芝未来一定大有可为。
「真芝,我……」
秦野有点不服气又涨满更多信赖感,正当他悄悄伸出手,渴望真芝就这样拥他人怀时,真芝却仰头看了时钟一眼,接着泼了他一盆冷水。
「啊,都这么晚了……你也该睡了吧?」
「我、我还不困,才十一点而已啊?」
「怎么可能不困。我听茉莉老师说,你为了准备活动已经两天两夜没好好睡了。」
真芝叹息着说早点告诉他,他就可以来帮忙了。被真芝在背后推着,秦野只能无可奈何地走向卧室。
(他今天……不做了吗……)
虽然不见得每次见面部要亲热,可是每隔一段时间没见,真芝都会忍不住想要他。发现自己抱着一丝期待,秦野心头微微一酸。
「棉被可以借我吗?」
「……一起睡就好了啊?」
看见真芝准备搬出客人用的棉被,秦野鼓起勇气说出要他同睡一张床。不疑有他的真芝问这样会不会太挤,秦野一瞬间真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仔细想想,他错愕地发现自己似乎从未主动提过上床的邀约。
要是被拒绝该怎么办?抱着如坐针毡的心情等待对方反应并不奸过,这种滋味说不定他已经让真芝尝过无数次了。
「冷不冷?」
「……嗯……啊?」
被真芝一再催促着[你也累了,还是早点睡],秦野也只好唯命是从。被修长的手臂老老实实抱在怀里,秦野半赌气地把脸庞埋进宽实的胸膛,就在此时,他发现情况似乎不太对。
「真,真芝……?」
「哦,你不用在意。」
长腿间的亢奋让秦野双颊发烫。真芝瞥了顶着秦野大腿的硬物一眼,困窘地笑了笑。
「可是……你、你不做吗?」
「真的不用管我……你快睡吧。」
「可是…这个……」
这样子叫他如何视若无睹?秦野陷入了左右为难。他很想说既然这样就抱我吧,偏偏他又说不出口。
(说不定他根本不想要我……也说不定我开口邀他会让他扫兴……)
坦然说出自己的欲望需要极大的勇气。意乱情迷时他也不乏大胆的表现,可是那通常是在真芝把他折磨得溃不成军之后。
只要真芝想要,他不在乎用淫荡的行为来取悦他。秦野早已习惯由真芝主动求欢,他根本不知道在正常情况下该怎样勾引对方上床。
「你…你真的不想做吗……?」
以为情人并没有那个意思的秦野战战兢兢地问,心里也愈发不安起来。然而,甜蜜的亲吻却堵住那怯懦的声音,像在告诉他别胡乱猜测。
「嗯……!」
「……这还用说,我当然想。」
结束了温柔的吻,眼神依旧灼热的真芝如此笑道。秦野抬起视线凝视男人,鼓励他既然这样就赶快做,真芝却用大掌遮住他的眼睛。
「别闹了,你并没有那个意思不是吗?」
「我无所谓啊,如果你想的话……」
「只有我想也没用。」
真芝笑着这么说,还是不打算向他出手。
「更何况你睡眠不足,一定累坏了。」
诚如真芝所言,睡眠不足又劳碌了一整天的身体确实很疲倦,被这么一说他根本无从反驳。即使感应到真芝的热度,他现在的身体也起不了反应。
「别管我了,好好睡吧……」
真芝慰劳般抱着他印上一吻。听他说只要这样就已经足够,秦野不知为何有种喜极而泣的感动。
(他都这么难受了……)
男性象征在勃起状态下有时甚至会感到疼痛。像真芝这种精力旺盛的年轻男子应该更不好受,身为同性的秦野非常清楚这一点。
他很高兴真芝这么珍惜他,可是——他更不希望真芝为他受罪。
要他做出忝不知耻的行为也无所谓。就算事后骂他不要脸也没关系。秦野咽了一口唾液,终于下定决心。
「……嗯?你、你……你干什么?秦野……!?」
「反正……你不要乱动。」
秦野掀开棉被钻进去,真芝一开始还只是诧异,很快便逸出沙哑的惊喘。突然握住真芝分身的秦野,正连里带外剥掉他下半身的衣物。
「你、你不用勉强自己做这种事。」
「没关系……我好像硬不起来,可是……」
这不是他第一次帮真芝爱抚,但今晚不知为何感到非常羞臊。真芝慌张地想掀开棉被,面红耳赤的秦野要他别看自己的脸,接着垂下视线,迟疑地抚弄在掌心脉动的硬挺。
「我不希望你为我忍耐……」
「秦野……呃!」
一心想取悦情人的秦野将嘴唇凑向前端。他仿效跟真芝接吻时的动作先细细啄吻了几下,再张启双唇将雄伟的分身含入嘴里。
「嗯……嗯唔,呼……呜……」
竭尽所能把在口腔中逐渐茁壮的硕大深深吞入,秦野难受得泛出了泪水。他有些害怕真芝会排斥自己强迫他做这种事,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打算停止为真芝口淫。
「你这个人老是不按牌理出牌……」
真芝嘴上心有不甘地嘀咕,手指却温柔地梳着秦野的头发。真芝要他别勉强自己,秦野摇了摇头,开始上下吞吐起来。
「嗯——!嗯……呜嗯……」
宛如咀嚼般蠕动双唇,避开牙齿一再吮舔前端,口腔黏膜来回摩擦发出细微的水渍声。秦野一边持续口腔的动作,一边仿效真芝平常爱抚的方式,用指尖轻轻搓弄底下的双囊和毛发。
「射在我嘴里……也没关系……」
「你啊……呜!都跟你说用不着做到这种地步了……!」
舌尖沿着根茎一路舔到用指尖缓缓揉弄过的根部,又在左右两侧细细啄吻,真芝再也忍不住发出焦急的声音。裹在掌心里的前端已经淌出黏浊的白液,秦野用指腹抵在黏液上面一次次套弄着。
(唔……下巴…好酸啊……)
喘着粗气的真芝偶尔逸出快感的呻吟。但不知是否做得不如想象中的好,真芝亢奋的欲望始终未能攀上顶点。
「……是不是我的技术不好……没办法……让你高潮?」
伸出舌尖一下下舔弄不住颤动的前端,突然感到不安的秦野抬起眼睛望着真芝。
「嗯?别胡说八道了……」
用大掌覆住嘴角想遮住粗重喘息的真芝,呆了一呆望向秦野,接着以充满情欲的沙哑嗓音埋怨说:
「你都快把我活活整死了……啊啊,可恶!……害我想射又舍不得暴殄天物……」
气息急促的真芝用唠叨掩饰自己的难为情。秦野也听得面红耳赤,急忙垂下视线将颤抖的贲张含入口中。
「抱歉,你一定累了吧……我会尽量快一点,你再忍耐一下。」
「嗯、呜……嗯、思!」
原本还算安份的腰肢加速前后摆动,秦野的喉咙深处被顶得苦不堪言。握住分身的指尖被拉开,秦野揪住真芝的手腕,将嘴巴张到极限配合顶弄的动作蠕动舌瓣。
「啊……太棒了……抱歉,我要……射了!」
「呜、呜嗯!?……咳咳咳!」
真芝说着射精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贯入口腔的热流吃了一惊,秦野反射性别开脸,贲张就这样弹离口腔,没能咽下的黏液飞溅在脸颊上。
「真……真芝……?」
「啊……对、对不起!」
两人同时一呆,咳个不停的秦野噙着泪水嘟嚷,好歹也警告我一声。真芝急得团团转,忙用修长的指尖在他脸颊胡乱擦拭,秦野羞得想一头钻进洞里。
「我、我以前没喝过,所以……不小心漏出来了……」
「抱歉,真的很抱歉……啊啊,得赶快把脸擦干净才行。]
「不、不用了啦!」
指尖被秦野躲开的真芝改用自己的袖口擦拭,秦野赶紧逃开来说要去洗个脸。
(精液好难喝啊……果然没办法像A片演的一样。)
这是他第一次被射在嘴里,虽说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却没想到会这么呛人。论味道只是咸咸的体液,真正让他难受的,是太过黏稠再加上断断续续灌进喉咙。
秦野边洗脸刷牙边检讨刚才的失败,心想着除非哪天习惯,否则暂时不想领教了。回到床上,还来不及为自己的笨拙道歉,就被真芝一把抱了满怀。
「真芝……?嗯嗯、嗯?」
「真的很抱歉。」
仿佛要把口中残留的触感搜刮一空的深吻,秦野被吻得气喘吁吁又不禁感到好笑。因为真芝就像条垂头丧气的小狗,垂下视线表达自己的忏悔。
「下次要做……记得事先通知我一声。」
嘴上如此嘀咕,这个比自己年轻的男人其实很开心吧。秦野心想,这点小事答应他也无妨,害臊地把脸颊埋入宽阔的胸膛。
「……睡吧!」
「嗯。」
密不可分地紧抱在一起,感受着浓浓的满足感涨满四肢百骸,秦野闭上了眼睛。一道暖流缓缓渗透细胞每个角落,无需言语交流,宁静祥和的气氛自然围绕而来。
秦野心想若是此时此刻,说不定我会答应同居的事,可惜他的眼皮已经沉重得睁不开了。
听着不久后传来的平稳呼吸声,秦野沈浸在真芝温暖的怀抱中,享受着久违的安眠。
深夜的电话声总是格外刺激神经。被妨碍睡眠的噪音吓得心跳加剧的秦野,焦急地坐起身来。
「您、您好,我是秦野。」
[秦野吗!?我是镰田,半夜打电话吵你真的很抱歉。]
急忙拿起电话子机,打电话来的是秦野意想不到的人物。瞥向时钟一看,时间是凌晨三点。一种不祥的预感在秦野的胸口骚动,耳边传来镰田焦急的声音询问真芝的下落。
[我打手机和家里的电话都没人接,你今天有没有见过他?]
「真芝?他现在在我家,义卖会人手不足我请他过来帮忙,后来就干脆留他住下来……」
心虚的秦野不由自主地做起多余的解释。秦野越讲越小的声音才刚说完,镰田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真的吗?那就好……]
「请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如释重负的声音更加深秦野心头的不安,镰田在询问之下语重心长地说趣事情始末。
「真芝住的公寓失火了!?」
[听说只是小火灾,失火的范围并不大……刚刚接到警方的电话我吓了一大跳,偏偏我找了半天又联络不到真芝。]
当事人家里的电话和手机都打不通,不动产公司只好改打户籍和公司的电话,留在公司处理公事的镰田正巧接到了通知。
[消防员进入屋内找不到人,我想应该平安无事。不过……一开始差点没把我急出心脏病来。]
镰田连忙联络了好几个地方,后来想到秦野说不定知道才打给他,镰田深澡叹了口气,欣慰地说幸亏真芝平安无事。
[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既然真芝在你那里,帮我叫他听一下电话吧?]
「啊,好的。真芝,你快接电话……!」
「部长,是我……麻烦您了。嗯,是的。咦?……哦,手机啊?」
不用等秦野叫他,真芝老早就醒过来在一旁听说了事情的梗概。他脸色凝重地做手势示意秦野帮他拿手机,接过来一看才发现手机没电了。
「抱歉,手机没电了……现在情况怎样?……好的,我明白。给您添麻烦了。」
真芝表情僵硬地说我马上过去看看,接着便挂断了电话。看着脸色苍白的秦野,情绪低落的真芝叹了口气对他说[抱歉,把你吵醒了]。
「这点小事没关系……镰田先生怎么说?」
「听说火灾并不严重,不过……很可能是蓄意纵火。」
「纵火!?」
「详细情形要等我去看过才知道,我出去一下。家里不知道烧成怎样了……」
真芝的神情掩不住焦虑,秦野忐忑的心跳也尚未平息。
「我、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你留在家里就好。」
白天的休闲服洗完还晾着,真芝匆匆换上昨晚来时穿的西装。神情凝重的真芝喷咕着不知叫不叫得到计程车。秦野央求同行,却被他小小责备一番打了回票。
「现在去也只是收拾善后,我很快就回来。你脸色这么糟,还是留在家里休息……」
真芝紧紧搂了搂秦野,拍拍他的背要他放心。秦野担心得好想揪住他的胸口,大声嚷着你不要去,声音却哽在喉咙樫。
「一定要乖乖睡觉,不然我会生气哦?我一出门你就得回床上去,知道了吗?」
目送真芝千叮万咛后开门离去的背影,连我送你到门口都说不出来的秦野被留在原地。
「我……我得去睡觉才行。」
直到玄关的大门匆匆关上,秦野仍呆若木鸡一动也不动。用平铺直述的声音自言自语,失魂落魄地朝卧室走去,只是为了实行真芝临走前留下的命令。
「啊……皮夹……?」
低头望向脚边踢到的东西,原来是真芝的皮夹掉了。可能是拿起外套就急着出门,不小心遗落了重要的物品。
他会中途发现跑回来拿?还是回到公寓之后再跟别人借?拾起地上的黑色皮夹,那里正好是结生子的房门前。
「结生子……结生子……」
秦野将手掌贴在门板上,呼唤着直到临终前仍心有所属,像姊姊一样温柔的女性。
模糊的恐惧伴随着现实感从背脊攀爬而上。秦野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人世间的聚散有多么无常。
「怎么办,结生子……」
起火时间大概在九点到十点之间。若是当时就这么让真芝回去,他恐怕难逃一劫。想到这里秦野不禁不寒而栗,他抱着真芝的皮夹,掐住自己颤抖不止的手腕。
一想到当时如果送真芝离开,这个屋内就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秦野的心脏就像被撕碎一般。这次假如又失去最心爱的人,他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他将活在痛不欲生的懊悔中,为自己当初的固执悔恨终生。
「好可怕……幸亏……幸亏上天保佑。」
幸亏自己留住了他。不管是任性也好、撒娇也罢,秦野庆幸自己当时抱住真芝要他留下。宽心之余膝盖开始打颤,他坐倒在房门前。
——你呀,偶尔也要试着任性一点。
结生子温柔责怪丈夫心地过于善良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秦野含泪低喃着:真的可以吗?
「我…我可以喜欢他吗?可以把这个房间……给他吗?」
不可能给他回答的结生子,依稀笑着说你真傻。你不是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吗?真是败给你了。我答应你了。
「我好爱他……没有了他,我也活不下去了。」
与其看着真芝从眼前消失,他宁可选择让自己丑态毕露。秦野哽咽着下定决心,等真芝回来一定要跟他谈同居的事。
就在这时候,门钤突然响起。
「真芝回来了吗?」
难道是发现皮夹不见所以折回来了?秦野连忙起身,趺趺撞撞地小跑步过去开门。
「真芝,这个——」
泪湿的眼中浮现欣喜之色,也没确认对方是谁就开了门,一晃到站在门外一身颓废的不速之客,他顿时呼吸一窒。
「不好意思……这么晚来打扰。」
「井……井川?」
听到声音之前,他差点认不出对方是谁。井川嘿嘿笑了两声,那张俊美的容貌完全走了样,印象跟过去有如天壤之别。
(他以前是长这样的吗?)
之前见到的井川有着媲美名模的出众外型,此刻的他不仅形容憔悴,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外面天寒地冻他也没穿外套,明眼人都看得出很不正常。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住这里……?应该说,你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跟你说几句话。所以就调阅公司以前的通讯录,找出你家的地址。」
挂着冷笑的嘴角诡谲地抽搐着。不满对方私自调查自己的秦野,将心里的不愉快写在脸上,井川却只是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没办法,我非跟你谈谈贵朗的事不可。」
「贵朗……?」
井川呼唤真芝名字的声音,充斥着执迷不悟的妄念。尽管满心厌恶,却又不能不管这个一身落魄的男人。井川的神经似乎紧绷到一触即发,秦野心底发出警讯,最好别反抗他为妙。
「夜已经深了,在门口讲话会吵到别人……你先进来吧!」
听秦野这么说,井川点了点头。那点头的举动拙椎得很不对劲,秦野只觉得背脊发凉。
姑且不论对方是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对抖个不停的井川置之不理毕竟太小家子气,秦野只好泡了杯速溶咖啡给他。
「……贵朗不在这?」
「不在……你到底想说什么?」
井川大剌剌地喝着咖啡,一双眼睛品头论足似地四处打量,感觉既不礼貌又极为怪异。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要你们分手。」
秦野一听之下火冒三丈。三更半夜闯上门来还满口疯言疯语。举止尚称检点,嘴角的鄙夷冷笑却掩饰不了卑劣的本性,秦野已经忍不住要下逐客令。
「你以为我会乖乖听你的话?」
「这算什么态度?你给我搞清楚,你不过是我的备胎!贵朗是属于我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望着一脸自以为是的井川,秦野不只是不愉快,厌恶感更是达到极点。
「……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吗?当初是你甩了他,你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我承认瞒着贵朗结婚是很对不起他,可是他也不必故意找个人来气我呀?」
「什么叫故意气你?」
「他只是在闹别扭罢了……这家伙就是这么可爱。」
井川自我陶醉的口吻把秦野气得青筋直冒,忍不住想怒骂他够了没有。一脸鄙笑的井川却抢先一步,用挑衅的语气接着说:
「要不是这样,他又怎么看得上你这种货色?你根本不在他的标准范围内。」
「你胡……」
「更何况你年纪还比他大。没看员工资料我还真不知道……贵朗最讨厌年纪比他大的对象。你这把年纪再过两年就年老色衰了。贵朗很挑剔长相,喜欢的都是身材高挑的类型。」
被一针戳中痛处的秦野闷不吭声,井川又嗤笑着继续落井下石。
「再说,你不是也跟我一样有老婆?凭什么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我……」
「你又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该不是被贵朗捅屁眼捅上了瘾吧?还是说,你结婚只是掩人耳目,其实你根本是个小玻璃?又或者你是因为老婆死了,就随便找个床伴来泄欲?」
「——你说话客气一点!!」
不对劲。他知道得太详细了。反射性的怒吼不只是因为对方污言侮辱,还出自井川的无所不知让人心底发毛。从职员通讯录查到地址的说法或许是在撒谎,搞不好他是花钱找征信社的人调查。
「你查探我的隐私到底有什么居心!?」
「……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该不是被我戳中疮疤了吧?」
秦野的咆哮把井川吓得肩膀一缩,他嘟起嘴巴忙不迭地撩起浏海。那过分爱惜颜面的举动把秦野的怒火挑到沸点。
「该内疚的人是你自己……!你知不知道你把真芝伤得有多深?」
「我知道。所以他才会跟我闹别扭嘛!」
倔强却心思细腻的真乏有宠人的毛病,他可以想象真芝过去是怎么对待骄纵的井川。一定是全心全意珍惜他、对他言听计从,才会把这个男人给宠上了天吧!
「这不是什么闹别扭!你说结婚就结婚,连一句交代也没有,这种做法谁能接受!」
就算如此,也不代表他有权利糟蹋真芝付出的真情。
「你有替真芝想过他有多痛苦吗!?」
(那个大笨蛋……)
秦野义愤填膺地怒吼。井川是很欠揍,被这种男人玩弄感情的真芝也一样愚蠢。但是爱上那个大笨蛋,还在这里为他愤愤不平的自己,才是天底下最蠢的人。
也不知对这样的秦野做何感想,望着怒目而视的他,井川不屑地冷哼一声。
「他会感到痛苦也是因为爱我啊。」
要不然他哪会找你这种货色垫档。井川继续冷笑着说:
「贵朗是个心软的人……你一定是利用他的同情心,勾引他跟你上床的吧?」
「你……!」
恶毒的污蔑把秦野气得七窍生烟,却也给了他一针见血的错觉。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真芝对他越好,他的心灵越是空虚。
他只是希望真芝能够爱他。自己要的不是用温柔的对待填补过去和寂寞。只要真芝能留在身边,让他感受到真芝爱着自己,即使落得遍体鳞伤他也甘之如饴。
「……就算是又怎样?」
如果真芝给的只是同情,就算心底难受他也不在乎。他宁可得寸进尺缠着真芝,也绝不放开那个男人。
「只要真芝肯留在我身边,就算是同情我也无所谓。」
「哼,你这个人要不要脸啊?」
「我就是不要脸……!」
自尊对我来说早已经不重要了。秦野说完狠狠回瞪着井川,井川冷哼一声骂了他一句贱骨头。秦野尽力平息激动的情绪,握紧拳头放低音量。
(我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这样下去只会让井川看笑话。秦野做了几次深呼吸咬着牙说:
「如果他还喜欢你……而你也还爱着他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秦野没再说下去,因为他必须压抑自己才不至于街上去赏井川一拳。不料,井川却眼睛一亮,将他的沉默朝有利的方向解释。
「你的意思是说,要把贵朗还给我罗?」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这家伙脸皮到底有多厚啊!开始头痛的秦野深深吸了一口气,按捺即将爆发的脾气。
「那只是我个人的想法——真芝现在人不在场,我跟你再怎么争也无济于事。」
「……这是什么意思?」
「你连这个道理也不懂,根本没资格要我把真芝让给你。」
选择权终究握在真芝手上。秦野的心头一揪,眼神却是无所畏惧的坚决。
「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野咬着发白的嘴唇一说完,被坚定视线盯得有些畏缩的井川,无缘无故大笑起来。
「搞什么啊?说来说去你的结论还是这样?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脱离常轨的大笑声在胸口蒙上不安的阴影。摇摇晃晃站起来的井川,身高虽然略逊真芝一筹,究竟还是比秦野高了一截,被他居高临下睥睨,秦野不由得全神戒备。
「那是贵朗买的吧?」
「……咦?」
原以为他要动手打架,井川却指着秦野身上穿的睡衣。前几天真芝强占他的时候,曾经称赞这件舒适柔软的睡衣很适合他。
「我一看就知道了。贵朗最喜欢这种颜色……以前他也常常买给我。」
「……你想怎样……」
缓缓逼近的距离让秦野一阵心慌。井川紧盯着领口一带,情绪显得有几分亢奋。
被他一步步逼近的秦野只能往后退。对方没有冲过来动手他也不能反击,正犹豫该怎么办的时候,井川的手掌突然贴上他的胸口。
「贵朗的床技很不赖吧?」
「……你、你到底想怎样?」
「不但技术一流,体力更是棒透了……每次都操得我两腿发软。你呢?」
胸口遭到提亵的抚摸,秦野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秦野隔了好几秒才意会井川的意图。
「住、住手……你到底在想什么!?」
挣扎着想扳开井川的手,手腕却反而被惊人的力量牢牢抓住。秦野心下一惊正想转身逃跑却晚了一步,背部重重传来碰撞墙壁的触感。
「你有没有发现……贵朗的侧腹一带特别敏感?」
「你……你别开玩笑了!井川……!?」
井川对秦野的喝斥置若罔闻,掌心依旧不怀好意地四处游走,彷佛想在秦野的身体上印证真芝的性感带。被真芝触摸时总是沈醉在甜美的欢愉中,但此刻秦野的肌肤只感受到寒毛直竖的恶心感。
「放开我……!」
他拚命想推开男人,外型斯文的井川却力大无穷地箍住秦野的手腕,用全身的体重将他压在墙上。一瞬间,秦野闻到一股奇妙的异味。
(通是什么味道……?感觉有点像油铅味……)
混乱的脑袋想不出那究竟是什么味道,井川趁他分心的时候又把他压得更牢。
被恣意摩挲的肌肤虽然连结不上性兴奋,却也不是毫无感觉。浑身疙瘩的秦野又挣又躲,嘴唇在蒙心感和恐惧下颤抖,井川只是用失焦的眼神俯瞰这一切。
「……还是你这个婊子操起来特别过瘾?贵朗的那根操得你很爽吧……?」
浮着佞笑的嘴角像血盆大口般狰狞。臀部被狠狠掐住的刹那,秦野本能地把脚往上一扫。
「——你闹够了没有!」
被使劲踹中膝盖的井川,一瞬间松开对他的束缚。秦野忍住反胃的感觉,一把推开井川朝大门逃去。
(这家伙疯了!)
臀部被掐住的同时,井川勃起的性器顶住了他。秦野不能理解井川兴奋的动机是什么,感受到的唯有极端的恐惧和寒意。
他费力地冲向玄关,可惜哆嗦的膝盖实在跑不快。
「好痛……你竟敢踢我……」
「啊!」
「你想痛死我吗!你这个臭婊子!你这个臭婊子!!」
才刚跑到一半的距离,后脑勺就被敲了一记。井川拿马克杯砸他,虽然杯子没破,冷掉的咖啡却洒满一地。
「——啊……哇!」
「你这种人尽可夫的贱货哪点比我好……」
痛得弯下腰的秦野被顺势踢倒在地,井川骑在他身上,气喘吁吁地取出一罐类似喷剂的东西。
「咳咳……!」
「给我吸进去……叫你吸进去听到了没有!」
井川凶狠地扣住他的下巴,朝他的脸喷了好几下。被掐住喉咙的秦野不住猛咳,不小心吸入好几口来历不明的气体。
「你干什……啊?」
从舌头的麻痹领悟到可能是某种药物时已经太迟。被压倒在地的秦野听见衣服撕破的声音,但眼前一片昏黑的他却无力反抗。
「搞什么……一点看头也没有……贵朗最讨厌你这种发育不良的竹竿了。」
「住……手、好痛!」
乳首被使劲一扭,秦野疼得整个人一缩。无边的恐惧席卷而来,却又隐约掺杂了几分淫猥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
全身麻木动弹不得。双手使不出力气反抗,神智也浑浑噩噩的,唯有下体深处像着火般灼烧。那种皮肤像要溃烂般的感觉可怕极了,秦野拚命做着垂死的挣扎。
他蜷缩身子往后挣动,底裤却被无情地剥下。
「啊……不要……!」
「这么倒胃口的身体,哪来的本事满足贵朗啊?」
冷不防插入的指尖带来疼痛和异常强烈的刺激。他想抗拒强行探入的手指,痉挛的黏膜却枉顾他的意志,欣喜地想将异物吞得更深。
「硬梆梆的……你的技术一定烂毙了。」
「啊!不、不要!不要喷了……!」
扩张的私处被喷进刚才吸入的喷雾。战栗的恶寒和热度同时麻痹了秦野,但凌驾其上的是更深的恐惧。
「怎样,很有效吧?你看看,这里变得又湿又软。」
「井……川……你住手……」
哼着歌撑开秦野的私处,把喷在入口的药剂往里面涂的男人精神已经失常了。
「是你自己不见棺材不掉泪,怪不得我。」
「——……!!」
手指在甬道内绕了一圈。那诡异的刺激令秦野发不出声音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身体已经变了。
(不要……我不要别人碰我……)
头一次遭到真芝侵犯的时候只有普通的触感,如今对秦野而言,身体深处被探勘的行为却有着非同小可的意义。若不是因为这样,真芝煽情地低喃要用其它物品亵玩私处的时候,他也不会又羞又怕了。
「真芝……真芝……」
除了真芝谁也不许碰我。否则我又不是同性恋者,根本没必要为这种行为感到愉悦。
正因为透过肌肤相亲可以接收真芝的热情,感受到真芝深挚的爱意,我才能坦然面对这种行为啊。深深体会到这一点的秦野,被井川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用……!贵朗永远也不会来了!」
「你……!」
骑在上方的身体飘来异味。那似乎是挥发油——十之八九是灯油的味道。望着井川狰狞的佞笑,秦野紧紧咬住下唇。
「是你……放的火……?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放火!」
「谁叫他看不起我!」
咬破下唇的疼痛让秦野的神智清醒不少。他悄悄凝聚力气,伸长手臂四下摸索。男人兀自嗤笑个不停,并没有察觉秦野的异状。
「……我要把他心爱的东西全部毁掉……都是他不好,谁叫他对不起我!」
「你到底……疯够了没有!」
一摸到刚才用来砸他的马克杯,秦野立刻握住把手,朝自己身上的男人脸上奋力砸去。
「哇啊!」
从倒地哀嚎的井川身下好不容易爬了出来,秦野喘着粗气站起来,一边拉起差点害他跌倒的下半身衣物,一边唾骂道: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强奸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好痛……好痛……!!好痛啊——!!」
「我不会因为这样就被你伤害,更何况……真芝一直留在这里,他还活得好好的!」
躺在地上滚叫的井川闻言停止了哀嚎,用深不可测的空洞眼神怨毒地瞪向秦野。
那眼神令秦野不寒而栗。井川不只是想奸淫他,甚至对他怀有明显的杀意。
「啊——啊啊啊啊!!」
之后的事秦野几乎没什么记忆。他勉强躲过扛吼着扑上来想侵犯他的井川,却披井川从背后抓住头发压在地上殴打。
怒吼和打破东西的声响此起彼落。脑部受到四面八方的砸击,秦野虽然也有还手,但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
「去死……去死!你去死——!」
「呃……!」
嘴唇又紫又肿的井川掐住秦野的脖子,奋力挣扎的秦野意识渐渐远去。被按住脑袋撞了地板好几次,秦野的手指在虚空中徒然挣扎,即使有心抵抗那个疯狂的男子,也只能用指甲抠抓他的手臂。
微弱的吸气声划过喉咙,眼前一片昏暗。秦野颤动着眼睑,完全陷入了绝望。
「——秦野……!!」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强力的呼唤,紧接着身体一轻。急涌而入的空气把肺部灌得生疼,秦野甩了甩晕眩的头拚命咳嗽。感觉到钢强的手臂搂住他帮他顺背,秦野的心情为之一宽。
「你到底想干什么……!!」
抱住秦野的真芝怒不可遏,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被揍倒在一旁的井川茫然地瞪大眼睛,注视袒护着秦野的真芝喃喃地说:
「太过分了……贵朗……你居然打我……」
「打你?是啊,打你又怎样!!我没杀了你就算对得起你了!!」
真芝大发雷霆地怒吼,被他搂在怀里的秦野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用力抓住他的手腕。
「别…这样……那家伙…疯……」
「没事的,你别勉强说话……」
他想对紧紧抱住自己的男人示警却发不出声音。还来不及把井川神智失常的事告诉真芝,突如其来的狂笑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简直快笑死我了!」
「……井川……!?」
又哭又笑的井川跌趺撞撞地站起来,朝客厅的门奋力一踢。嵌着玻璃的门板在先前的斗殴中已经撞得歪七扭八,碎片被这一踢顿时飞散满地。
「贵朗……贵朗……你过来……」
表情僵硬的真芝把秦野藏到背后。秦野头晕目眩地揪住他的衬衫,拚命祈祷恶梦快结束。
「快过来啊……」
鲜血从井川的手掌不断滴到地板。望着笑嘻嘻地握着玻璃碎片,似乎感觉不到痛楚的井川一步步朝他们逼近,秦野脸色苍白地大喊住手。
「——不要……!!」
井川狂吼着把玻璃碎片挥向他们,真芝挺身抓住了他的手。被推到一旁的秦野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站稳,他好想诅咒自己麻木的身体。
「你去死好不好……为什么你不肯死?我都放火要烧死你了啊?」
「你这个疯子……」
真芝抓住井川的手腕与他僵持不下。井川挥动手腕时飞溅的鲜血弄脏了真芝的脸,彼此瞪视的两人都很清楚,只要有个闪失就死定了。
「我这么爱你,为什么你忍心不理我?为什么你不再听我的话了?」
「爱我?我从没感觉过你爱我!」
一脸恍惚的井川边喃喃自语边诡异地笑着,真芝咬牙切齿地对他说:
「你的所作所为是不折不扣的暴力!你只知道要别人对你好,不然就伤害别人、要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真芝。」
如此嘶吼的真芝感受过那种切肤之痛,秦野在一旁听得心如刀割。他摇摇头小声地说:你已经跟以前不同了。侧过头聆听的真芝,一瞬间分散了注意力。
「一样……你还不是跟我一样,你跟我有哪点不一样!?」
「——井川,住手……!」
挥舞的玻璃碎片划伤了真芝的脸颊。千钧一发之际躲过的利器显然是瞄准真芝的脖子,却被秦野大叫着从背后扑上来抱住而功败垂成,行动受制的井川不断咆哮着。
「滚开!少来烦我!」
「秦野……!」
站也站不稳的秦野光是扑上去已经用尽全力,被井川的手时一撞顿时跌坐在地。他很想对真芝说我没事,可惜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说不出话来。
(够了……别再打了……谁来救救我们!)
注视着两人争执扭打,视野逐渐模糊的秦野一心一意祈求着。
在剧烈的对峙中,真芝的身体撞上结生子房间的门。井川压着真芝接二连三向他出拳,每次都被真芝惊险躲过,落空的拳头打得上了锁的门板倾轧作响。
尽管如此,丧失理智的井川力气终究非比寻常,体格原本略胜一筹的真芝竞被他掐住脖子无法逃脱。
「——啊啊啊啊啊!!」
「真芝……!」
发狂般大吼的井川扬起玻璃碎片准备给真芝最后一击,那情景映在秦野眼中彷佛慢动作重播。就在他失声呼唤真芝的刹那,铰链的嘎吱声和某种劈啪破裂声与秦野的悲鸣同时响起。
「啊……啊……」
瞠目结舌的秦野眼里,映照着两人顺着坏掉的门板趺进房内的画面。
地板随着轰然巨响传来震动。
「怎么会这样……」
秦野没有勇气去窥探随后变得无声无息的房内。吸入药物的身体一动也不能动,他只能全身发抖地呆立在原地。过了一会儿,破裂的门缝间似乎有东西在动。
「……秦野。」
「真……真芝……!」
真芝扶着鼻青脸肿的脸颊走出来,衬衫上血迹斑斑。秦野浑身发抖,举步维艰地靠近他。
「血……有血……你流血了?」
「放心吧,这不是我的血……幸亏我及时赶回来找皮夹,要不然……」
秦野脸色苍白地望着那一大片鲜红色,把手伸向虚弱地摇头感慨的真芝脸颊。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争斗已经终止,他抬头仰望真芝问道:
「他……他死了吗……?」
指尖触摸的鲜红血迹柏自己口中的可怕猜测让他牙关打颤,此时屋内传出了微弱的声音。秦野战战兢兢地凝聚模糊的视线,只见肩膀受伤的井川躺在血泊中挣扎。
「……唔唔……」
听见井川的呻吟声,一股复杂的宽慰在秦野胸口扩散。真芝用微微颤抖的手臂抱住秦野,再次呢喃着已经没事了。
「得赶快叫救护车来……」
被真芝抱在怀里的秦野茫然眺望着曾在职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
受了伤的井川手足无措地呜咽哭泣,前一刻的狠劲早巳荡然无存。凄凉的男子只是抱着伤口,不断地啜泣颤抖。
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秦野……!!」
眺望着这幅悲惨的景象,百感交集的秦野在下一秒猝然失去意识。他感受到真芝的手臂从背后扶住自己,剩下的就什么也不知情了。
已经是深夜时分,区立医院的急救门诊却是人声鼎沸。浑身血迹的三人抵达后,井川被担架抬进治疗室,真芝和秦野接受的则只是简单的诊疗。
原本不想惊动警方,但三人的模样摆明着事态绝不单纯,当医院的人告知要通报警方时,他们只能照着办。更何况秦野还吸入不明喷剂,他们不得不跟医生交代事情的始末。
紧急分析喷剂的成份,医生判定那是外行人使用的一种麻药,里面掺杂的成分虽然合法,但还是少碰为妙。透过黏膜吸收可以立即见效,但副作用并不高。听医生这么说,秦野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不过,恶心和晕眩的症状可能还会持续几天,要注意多摄取水份。」
只是被喷了几下的话,并不需要接受额外的治疗。医生冷淡地说完后,只事务性地叮咛他要保重。或许是在急诊室看惯各种大小场面了吧,面对浑身血迹的真芝,医生也无动于衷,只替他贴上跌打药膏和几块OK绷。
「请多多保重。」
「麻烦您了……」
精疲力竭的真芝道完谢,搀扶着脚下仍然虚浮的秦野站起身来。
深夜的一般门诊室外冷冷清清,跟急救门诊的挂号处情况恰恰相反。两人走在寂静昏暗的走廊上,一直沉默不语的真芝终于开了口。
「要不要叫计程车?」
「……这种德性叫得到车吗?」
门口外面的公共电话,张贴着附近一带的计程车公司电话号码。真芝叹息着说,看在我们从医院出来的份上,应该会有司机愿意网开一面吧。正当他打算取出皮夹时,秦野按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
「我们还是用走的吧……从这里走回去不到二十分钟。」
「可是,你的身体……」
此时已经接近黎明时分了。冬天的清晨来得比较晚,四周仍是一片漆黑,就算身上的衬衫和外套血迹斑斑,也不至于会招来异样的眼光。
「我想用走的。现在搭车的话,我会想吐。」
搭救护车来医院的路上,秦野吐了好几回,拜此所赐,胸口的闷塞舒畅了不少。秦野又哀求了一遍想慢慢走回家,顺便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真芝也不忍心再阻止他。
两人无言地漫步在道路上。大约走完一半路程时,两人经过了向日葵托儿所,义卖会的看板正静悄悄地耸立着。
(白天我们还在这里共度了欢乐的时光……)
当时的回忆和此刻落寞的脚步形成鲜明的对比,秦野不禁感慨万千。
听见秦野的轻叹,并肩走在身旁的真芝也停下脚步。他绷紧唇线伫立原地,注视着已然功成身退的广告牌。
「……井川不知道会怎样……」
秦野打破沉默,说出一直搁在心头的忧虑。
接受诊疗时,秦野又吐了几次,其它时间也都在打点滴。所以接获通报赶来的警方只好由真芝一个人应付,秦野并不知道详细的情形。
「还有你……警方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我把火灾的事告诉他们,再加上从各方面的状况来判断,警方已经认定我们是被害者。」
秦野一直担心警方会不会怀疑真芝是加害者,所幸事先诊疗过井川的医师为他们证言,告诉警方[井川应该是跌倒时不小心受伤],秦野听了这才松一口气。
虽然发生在不同的辖区,但警方一听真芝说自己的家遭到纵火,再加上井川身上有灯油的味道,态度立刻转为慎重。
「案子要是正式成立的话,免不了会有一些麻烦……警方说,我们如果想告井川,就必须暂时保持现场。」
精神错乱的井川在治疗中不断喊着我要宰了你们,血液检查的结果也显示有药物反应。
警方沉重地说,这个案子原本归为一般的伤害事件,但调查后有可能追加起诉其它重大罪状。确认过治疗完毕的秦野和真芝的健保卡和证件之后,警方便让他们回家了。
「——等精神状态稳定,警方会再找我们过去侦讯。我们只要在家随时候传就行了。」
「嗯……」
真芝表面冷静,其实内心也受到相当大的冲击。他虽然语焉不详,不过秦野多少猜得到,井川所犯的很可能是杀人未遂罪。
脑中仍一团紊乱。神经处于尖锐的状态,却感觉不到什么身体的疼痛。其实跟案野此起来,和井川搏斗的真芝所受的擦撞伤要多出好几倍。
「……真芝,你的身体痛不痛?」
提议走路回家的秦野仰望高大的男人,担心给他的伤势造成负担。即使在视线不清的夜色下,也看得出男人的脸颊绷得紧紧的。
「对不起……」
「好端端的干嘛跟我道歉啊?」
语重心长的声调让秦野有不祥的预感。
(真芝明明比我更难受。)
真芝一路上都没有看秦野的眼睛说话。他和井川争执时,那句痛彻心扉的呐喊也依然回荡在秦野耳边。
秦野难过地想着,真芝心底那份狂暴的自责仿佛随时会把他自己压垮。
「我明明发过誓,再也不会让你为那家伙的事情受苦。结果……我还是让你受到连累……」
真芝呻吟着不住怪罪自己,似乎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回避自己的眼睛相紧咬下唇的侧脸都那么遥不可及,秦野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这次的事又不能怪你。是我自己先跟他吵起来,事情才会搞成这样。」
表情僵硬的真芝口口声声说对不起他,秦野赶紧笑着说先挑衅的人是自己。他不懂自己为何要笑,却还是继续笑着。
秦野的笑容微微发干,总觉得除了笑以外,再也找不到其它方式可以化解真芝冻结起来的心房。
「我……」
然而,紧咬牙关的真芝却不肯回顾秦野卖力扯出的笑脸。他长长一叹,用颤抖的双手覆住自己的脸庞,秦野急忙抓住他的手臂。
「——真、真芝……真芝?」
拜托你别再说下去了。他不知道真芝想告诉他什么却拒绝再听下去,不祥的心悸把胸口挤压得快要崩溃。
就这样,颤抖着气息的真芝,终于喃喃说出让秦野停止心跳的话。
「或许我不该再继续留在你身边吧……」
「你、你胡说什么……」
秦野原想一笑置之,声音却梗在喉咙发不出来。一股天崩地裂般的巨痛刹那间淹没了他。
「我总是在伤害你……把你卷入是非,连累你无辜受罪。」
身心俱寒的秦野牙根不住打颤。
(……我不要。)
说什么也不要。绝不要就这么分道扬镳。秦野在心匠呐喊着,我根本没受伤,我好端端的活蹦乱跳,请你不要用这样的表情面对我。
「真芝……」
他拚命地摇头,拚命想说求求你看看我,却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圆睁的眼睛好酸好痛,他只能拚命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我实在对不起你。」
「我……我不……」
静静说完后,真芝轻轻剥离秦野扣住他手肘一带的指尖。已经完了吗?一切都完了吗?秦野脑中充斥着同样问句茫然伫立。
「请你原谅我就是没办法对你死了这条心……」
就在秦野一颗心凉掉一半时,真芝突然曲膝跪下对他这么说。
「真…真芝……?」
秦野被两手撑地的真芝搞得一头雾水。
「真、芝……?你…你干什么……?」
「就算你觉得我窝囊、讨厌我都无所谓,可是…可是……!」
沙哑的声音确实透露着几分懦弱,秦野却一点也不觉得他没用。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深深低头的真芝,宽厚的肩膀发着抖,欲言又止的声音也细细震颤着。
眺望落在昏暗地面的影子好几分钟后,秦野才猛然醒悟心高气傲的男人正向自己下跪。面对愕然不已的秦野,真芝又沈静地接着说:
「……请你留在我身边,让我得到幸福。」
用真挚的语气说完话,真芝终于抬起头来。
那是非常坚毅的眼神。曲膝下跪的男人眼中不见丝毫卑微,也找不到秦野畏惧的放弃和分手的征兆。
「我想跟你携手偕老。这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心愿。」
凝望着跪在地上的真芝,秦野再也忍不住溃堤而出的呜咽。
「……呜……呜呜……」
秦野无力地跌坐在地,双手攀上真芝的背,将他环抱在自己的臂弯中。
「今后我或许还会给你制造更多伤害。即使想好好珍惜你……却免不了一定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的秦野不断哽咽。他颤抖着揪住男人的背,真芝以更有力的拥抱将他搂入怀里。
「没有我在身边,或许你会过得更惬意,活得更幸福。和我在一起,说不定只会给你带来痛苦。可是……请你原谅我。」
没有你,我活着也没意义了。那舍弃自尊和所有一切的祈求,沙哑得令人心疼。
「原谅我……我实在不能失去你。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尽管没有自信能让秦野得到幸福,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放弃他。搂着用沈痛声音如此诉说的真芝,秦野摇了摇头。
「你……不是、对不起什么……」
双脚抖得站也站不起来。脑海里一再重复着[太好了]这三个字,抖个不停的指尖发疼地揪住真芝。
他从不知道自己如此害怕跟他分手。跟此刻的痛楚和安心相较之下,以前杯弓蛇影、为猜疑所受的煎熬显得多么微不足道。
「你错了……你真是…大错特错……!」
「……秦野。」
秦野咬住下唇,心中千头万绪却不知从何说起。真芝柔声呼唤地梳着他的头发,那轻轻印上疼痛双唇的亲吻,带着近乡情怯的悲哀。
那仿佛在请求宽恕。犹豫着不敢贸然碰触的怯懦,教人看了于心不忍。
(根本不是这样的。)
我的一切早已经属于你了呀!秦野的胸口涨满心酸。
「我……我不是说过要你别抛弃我!不是说过要你别离开我吗!」
「……对不起。」
真芝对大骂着你到底要我讲几遍的秦野不停道歉,望着仍用虔诚眼神凝视自己的真芝,秦野气得想跳脚。
「还是说你并不愿意?……其实你巴不得早点甩了我?」
「这怎么可能!」
「既然这样就别说傻话了……你,你没事别乱吓我好不好……!」
以为真芝要分手的那一剎那,秦野整个人如坠冰窖。绝望酿成的恐惧让他全身寒颤,他甚至想过干脆就这么死掉。
「我的心脏差点就停掉了……」
「真的很对不起……秦野?」
昏沉沉的身体再也撑不下去,真芝脸色一变扶住摇摇欲坠的秦野。
「抱歉,我不该选在这种场合说这些话。」
「没关系……我只是有点累了。」
被真芝横抱起来的秦野。虚弱地摇头说他没事,靠在紧紧拥住自己的臂弯感觉格外安详。
然而,不知是药效残余的影响,抑或是饱受虚惊的缘故,平常都会埋在心底深处的感情正一口气泛滥而出。
他好想再多撒撒娇,好想展现自己真实的一面,把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让彼此狂乱的原形一览无遗。长期压抑的所有情感正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躺在加快步履的怀抱中,任自己被熊熊燃烧的激情吞噬的秦野,害怕得不停颤抖。
回到公寓时,街头已经迎接白色的晨曦了。踏进屋内四下环顾,里面的状况惨不忍睹。秦野叹着气说,损害主要集中在走廊和结生子住过的空屋,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这里得收拾……啊,差点忘了不能乱动。」
「嗯…关于这件事……」
秦野一边走动一边检视屋内。视线尽量避开沾染血迹的地板。听真芝提起收拾的事,他转身把自己在路上考虑的结果告诉真芝。
「……我想我们还是别提出告诉了……」
「你说什么!?」
真芝瞪大眼睛,他做梦也想不到秦野会有这样的要求。
「因为伤势最严重的人是井川呀……只要我不告他,警方就不会再追究了吧?」
「这怎么行呢!」
就他从报章杂志和新闻得到的知识,只要被害人不提出告诉,刑事案件就无法成立。这种情况通常改采民法,大多数的案例都是透过调停私下达成和解,秦野却连这个打算也没有。
「我实在不想把事情闹大……」
这件事假如在公司传开了,搞不好会波及真芝的立场。秦野顾虑的其实是这一点,不料真芝摇了摇头,并不赞成秦野的意见。
「就算你肯放井川一马,警方也会追究他纵火的罪行。这一点就算我们有心也爱莫能助。」
「啊……」
「我知道你心软,可是……这一次我绝对铙不了他。」
发现自己百密一疏的秦野一阵沮丧。真芝紧紧搂住他的肩膀,告诉他那种混帐根本不值得同情。秦野闻言在心底吶喊不是这样。
(我并不是在同情井川……)
要是警方针对井川和真芝的恩怨进行调查,一定会扯出两人过去的关系。他只是不愿意看到,真芝被众人指指点点受到伤害。
「你误会了……我……」
我根本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他提不起勇气让真芝知道,他在乎的只有真芝和自己,其它人的死活他才不管。
心乱如麻的秦野呻吟着对真芝说:
「真芝……你、你真的不后悔选择我?」
「怎么突然这么问……」
脱了缰的感情把心绪搅成一团乱。秦野一向自制,但情绪一旦失控就不知道怎么拴回去。他语带哽咽地说:
「像我这样的人根本配不起你……你确定你以后不会讨厌我吗?」
秦野垂下视线,信心急速萎缩。真芝被他问得一愣,瞪大眼睛咆哮道:
「--什么呀?才一眨眼你就忘了我刚才说过的话吗?」
「我没忘……」
他怎么忘得掉。那种被死而无憾的幸福感围绕,却又隐约带着空虚的感觉仍残留在心底。
(你真的不嫌弃我吗……?)
这个疑问反反复覆煎熬着他。被真芝蛮横占有而无法思考的时候倒也罢了,若是真芝迟疑着不肯靠近,他就会感觉真芝变得遥不可及。说到底,他就是缺乏自信。
真芝要秦野给他幸福,可是自己真的办得到吗?
「对我来说……你是最后一个了。」
「……咦?」
「我不可能再喜欢上其它人了……所以才会害怕得一直逃避,可是……」
我真的有这种价值吗?秦野不明白自己有哪一点值得真芝为他屈膝,他把盘据心头的不安据实以告。
「真芝……我是个非常差劲的人。跟我在一起,日子一久你一定会厌烦吧?」
「别说傻话了。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
真芝强而有力的手掌搭在心乱如麻的秦野肩上。低下头与他四目相对的真挚眼神,把秦野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呼吸又搅乱了。
「是我利用了你的温柔。」
「不是的……我刚刚跟井川说过……」
飘忽的语尾是因为他终究在意井川撂下的讥嘲。
--贵朗是个心软的人,你一定是利用他的同情心勾引他跟你上床!
「我说就算这样也无所谓……只要你别抛弃我,就算是同情我也不在乎……」
自己的包容全是因为害怕被真芝抛弃。不仅如此,他还有意无意地逃避,好满足自己想看真芝追上来的欲望。那种非要借着试探才能心安的心态,全是因为他恐惧自己卑微的一面被真芝揭穿。
「你的条件这么好,喜欢你的人一定大排长龙……或许你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把心思错放在我这种不起眼的人身上。」
「……再说下去我可要生气了哦?我喜欢的是货真价实的你。」
秦野的负面思考渐渐把真芝惹毛了。他急躁地晃了晃秦野的肩膀,坚定地告诉秦野不要再妄自菲薄。
「除非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
「那又是为什么?」
秦野的视线从烦躁的真芝身上移开,投向他身后毁坏的门板。畏怯地凝视那飘散着血腥味的空间片刻,秦野终于恍然大悟了。
「因为……我什么都没有。」
空荡荡的房内有的只是结生子的回忆。那是留给习惯孤独的自己,唯一能够逃避的场所。
「你说你总是害我受苦,其实……是我一直给你压力才对。」
「你什么时候给我压力了?」
「我让你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让你处处对我小心翼翼……你明明很累,我还让你三天两头跑来找我。」
我实在太狡猾、太爱面子,即使井川那么可怜,我还是什么也不能给他。
他为自己的肤浅感到可耻。一方面想着年纪比真芝大的自己好歹要表现得成熟一点,一方面又想用撒娇的方式让真芝宠他。
「那是我自己想来才来的啊!?」
「可是……我真的太平凡了呀?」
被激情拥抱的秦野一点也不想离开真芝的臂弯。可是他无法理解真芝为什么喜欢自己,于是下意识地设下防线。
「你先冷静一点……你所谓的平凡是指什么?」
只看着他。只执着于他,无论如何都不放开他的激烈情感。那是他最想要的东西,但谁都不能给他。
既然得不到,他便说服自己接受替代的东西也好。久而久之,当真实的梦想出现在眼前时,他反而感到畏缩而无法判断。
他不想束缚真芝,却又情不自禁挣扎着想要靠近,到头来连结合的两颗心都出现了裂痕--他想听对方的话当回自己,一回头却发现自己根本一无所有。
「像我这样平凡的人无法给你幸福,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对我感到失望。」
「--拜托你,你先冷静一点好不好!」
脚下的世界仿佛正在崩裂,不安的秦野哽咽地说个没完。真芝咂咂舌用亲吻堵住他的嘴。
「好痛……」
「你根本就不懂……可恶,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在责备我吧?被狠狠啃咬一口的秦野嘴唇一痛,紧接着,表情掺杂愤怒与悲哀的真芝,苦涩地将颤抖不已的他拥入怀中。
「你现在说的话全是我的台词,你懂不懂啊!」
「……可是……」
「不准你再可是了!我都跪下来求你把人给我了,这样还不够吗!?」
久违的怒吼和坚决不放开他的炽烈眼神,不知为何秦野感觉好安心。
「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平凡,也不知道你在介意些什么,就拿我来说,我也只是个喜欢你的普通男人!不管你是同情还是怎样都无关紧要,要不是利用你的温柔,又怎么能把你绑在身边!我为了你不择手段,连自尊都不要了,为什么这样还是不行!」
尊重他、对他温柔体贴的那段日子,虽然让秦野沐浴在安逸的幸福中,但是真芝赤裸裸地表露真情,才是让秦野感觉最接近他的一刻。
此刻他才发现,无法触摸潜藏在这个男人内心深处的激情和刚毅是多么寂寞的一件事。
「可恶……!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让我走进这个地方!」
胸口被紧握的拳头捶了两下。那痛楚和震动让晶莹的泪珠潸然而下。
(……这个地方?)
空荡荡的寂寞胸口总是徘徊在虚无缥缈之中。在无法忍受再一次的失去而企图拉长时间和距离的狡猾中,沈睡着难以磨灭的伤痛。
秦野静静面对自己被男人控诉着敲开的心扉。
「秦、秦野……?对不起,我又……」
被秦野的泪珠吓了一跳,真芝一时慌了手脚,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对秦野大吼大叫。慌张着想缩回的手被秦野轻轻抓住。他抚摸那棱骨分明的修长手指喃喃地说: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秦野才想问问他,究竟要怎么做,真芝才肯让自己走进他的心房。渴望他蛮横地掠夺自己,得到的却是带着犹豫的补偿和温柔,让秦野一次又一次感到失落。
「谁叫你老是……老是对我客客气气的,我才会以为……」
「我对你客客气气……?」
改变他、俘虏他的男人那温柔中偶尔粗暴的手,秦野爱怜地把它拥入胸口。
「我好希望你每天都来找我,可是我又不想造成你的负担……」
被捧在掌心当成易碎品呵护的滋味好难受。就算残酷一点也罢,他渴望男人爱他入狂,甚至用强劲的手指把他捏碎也无妨。
潸然泪下的秦野把脸颊贴上宽厚的掌心。心里觉得这样婆婆妈妈却又停不了口。
「在床上…也是……我…我是不是……没办法……满足你?」
「……井川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直觉敏锐的男人眉心刻上两道深纹,却知道不该迁怒秦野而立刻松开眉头。
「他、他说……我的身体倒胃口,我……」
「给我等一下……那家伙碰过你吗!?」
做梦也没想到秦野差点遭到侵犯,脸色铁青的真芝差点气炸了。无从否认的秦野只好咬紧下唇点头认帐。
「他到底做了什么!?」
「手,手指……」
秦野哽咽着说被井川插入手指,男人的怒火更是节节高升。
「可是……那根本没怎样啦……」
「什么叫没怎样!这个畜生!早知道就该当场宰了他……!」
暴跳如雷的真芝恨不得把井川碎尸万段。
「你别生气了……」
「别生气?你叫我怎么能不生气!?」
怒气冲冲的肩膀激烈地上下起伏,咒骂的声音却低沈而愤恨。秦野吓得身体一缩,鼓起勇气向深呼吸极力克制情绪的真芝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希望你在我面前想着其它人的事。」
表露无遗的嫉妒让真芝瞠目结舌。秦野的指尖抚上讶异微张的丰满嘴唇,自嘲地说,他真不想承认自己是个独占欲如此强烈的人,就连真芝呼出的气息都不愿让别人占据。
「我要你……彻彻底底属于我。」
闪烁泪光如此微笑的秦野领悟到,自己一定有着某种似曾相识的眼神。
同样的光辉也绽放在结生子注视江木的眼神中。那绝不可能投向自己的眼光是那样哀怨而凄美。
当时的他,未能体会那种飞蛾扑火般的炽烈情感,所以能置身事外地幢憬感叹。但如今他已明白那种深受引火自焚之苦,恨不得燃尽整个世界的爱恋是多么痛苦的滋味。
「--我的一切早就属于你了。」
「不够……这样还不够。」
他要更牢固的牵绊。他紧紧抱住渴望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出彼此的身体。
「你的全部我都要占为己有……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秦野……」
真芝深情款款地呼唤秦野将他紧拥入怀。肋骨都快被挤碎的他,也回抱男人宽厚的背。
「我是那么喜欢你,喜欢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无穷无尽的饥渴感叫嚣着要涨裂秦野全身的肌肤。但是,当他发现男人也以同样的眼神回望他时,所有的痛苦都转化为甜蜜。
其它的东西都无法救赎。唯有同样热度的感情才能让这份痛苦升华。
「我好想把你整个并入我的灵魂。所以……所以每次跟你亲热,我都好开心。」
对不安的秦野来说,XX是最简单明了的方式。真芝进入肉体的触感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还能够给真芝一些东西。
每当饥饿的身体被真芝盈满,他就有种幸福无比的满足。所以他才渴望真芝能不断索求自己,却又怕被发现而故意装做清心寡欲。
「不过,我总觉得好像都只有我在享受,我不要这样。」
「你别再说了……」
真芝狼狈地劝阻他,秦野依然故我地嗫嚅说:
「所以,我想知道你的感觉怎样……就算一点点也好,我有确实满足你吗……?」
他对自己的纵欲无可奈何,但无论如何也不要委屈真芝做得索然无味。面对秦野不屈不挠的追问,真芝褐色的眼睛渐渐放柔。
「你有没有在我身上……得到……一点点快乐?」
秦野用温润的眼神凝视默默无言的真芝,等待他的答复。输给那视线的男人,终于很不甘心地咬牙说:
「何止一点点……简直到神魂颠倒的地步!」
呻吟着你干嘛非要我回答,真芝把脸埋在秦野的肩窝。被指尖扣住的肩膀痛得留下指痕。
秦野却只有欣喜若狂的感觉。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深受有口难言之苦的真芝,咬牙切齿地说:
「要不是被你迷得晕头转向,我又怎会动不动就兽性大发……啊啊,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真、真芝……啊!?……啊……」
「你知道我有多想把你一口又一口地吞掉吗……」
可是我又怕把你弄坏。真芝恨恨地说着。秦野发出微弱的喘息。
「那…那就吞了我……把我整个人吞掉。」
不论是说出真心话,还是想要占有真芝,秦野都不再畏缩了。
「只要能成为你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怯懦颤抖的身体被激情拥抱着,秦野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爱你……我爱你,真芝……」
一直埋藏心底的那句话,终于从秦野的口中说出。男人的肩膀微微一僵。接着仿佛悲喜交加,更深、更深地抱紧了他。
「--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这一生一世……我只奉献给你。」
男人的声音微带哽咽,埋在肩窝的眼角渐渐湿开来。
(已经……足够了。)
他是这么卑微地爱着我,我以前究竟在害怕些什么?再也不是头负伤野兽的男人如此惹人爱怜,秦野把脸庞埋入他坚强的怀抱,这一辈子都不再与他分离了。
门扉被破坏的结生子房内只剩下一片空寂。若不是这个浑身浴血的男人闯入,这个尘封六年的空间绝不会再打开。
为一个粗暴却绝对值得的男人打开。
「那……你愿意帮我修好这扇门吗?」
「嗯,好啊。」
真芝稚气地颔首,把秦野逗得破涕为笑。不安的阴霾仿佛在眨眼间一扫而空,回首过去的踌躇不定恍如南柯一梦。
「还要帮我把这里整理干净……然后……」
然后我们去发生小火灾的公寓把行李搬过来。一说完,真芝颤抖着声音轻轻嗯了一声。
我们要一辈子长相厮守。牵着这个男人的手,即使一路上跌跌撞撞也要笔直地走下去。
千辛万苦赶走了逃避,再也不犹豫的秦野,对真芝开口要求此刻最想要的东西。
「……抱我……跟我XX……」
交流了无数的言语和感情,剩下的,就只有用最直截了当却也最适合他们的方式结合彼此。就这样,如此祈求的双唇如愿以偿地被灼热的亲吻封缄了。
在性急的接吻中被褪去面目全非的睡衣,缓慢的爱抚让体内深处残留淫猥触感的秦野恳求真芝的碰触。真芝扯掉秦野的底裤,触摸到异样黏稠的后庭,他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怒火中烧。
「畜生!我这么珍惜你。他竟敢……!」
「唔……呜。那边……好麻…好痒……」
「你先放松……会痛还是不舒服的话要告诉我。」
然而,真芝印在心急如焚的秦野脸上的,是太过温柔的吻。等不及倒在床上的秦野瘫跪在地板上,上半身靠着床单奄奄一息地喘着。
「嗯……啊、嗯……」
也没抹上多少润滑剂,衔着真芝指尖的小穴已湿润得垂涎欲滴。那个喷剂似乎有促进体液分泌的效果。神经暴露在尖锐的刺激下,秦野指尖发白地揪住床单不断呻吟。
只脱掉外套的真芝抚摸他的背脊,换来秦野急促的喘息。心脏以惊人的速度鼓噪,不规则痉挛的身体燃烧着不寻常的欲火。
「摸我……快揉我、揉我那里……」
被摸过的部位变得更为饥渴,秦野耐不住火辣的感觉,难耐地扭动腰肢,梗在喉里的呼吸却不时打断他的愉悦。
「嗯嗯嗯、啊--!……啊……呜……!」
不知名的恐惧让肌肤战栗,摸着滚烫的肌肤,真芝犹豫地问道:
「秦野……你没事吧?会不会太勉强了……」
「我没事……你不要停、不要……啊……!」
一再重申自己不要紧的声音嘎然而止。心脏就像坏掉一样失速狂跳,那异样的悸动让秦野陷入恐慌。
「咿!……啊啊!」
「可恶!是麻药吗……!?」
感觉就快窒息了,再怎么呼吸也吸不进氧气。真芝气急败坏地守着双目圆睁四肢痉挛的秦野,胸口仿佛快炸裂般的不安更增添了秦野的痛苦,他难受得紧紧拉扯床单。
「好可怕、好可怕……不、不能呼吸了……我好难过……!」
「别急,做深呼吸……秦野,不会有事的。」
大掌温柔地顺着一阵阵抽搐的胸口。
「唔、呜呜……好可怕、好可怕……!」
「别怕,我会抱着你……放心吧!」
新鲜的氧气无论如何都进不到呼吸出现障碍的肺部。秦野的眼前逐渐发黑。被不寻常的亢奋搞得方寸大乱的不只是秦野,真芝也紧张得手腕僵硬。然而他表面上依旧保持平静,不慌不忙地安抚秦野。
「慢慢的,不要慌……对,你做得很好。」
「呼……呼嗯……呼……」
明明痛苦得不得了,身体仍径自贪婪着快乐。急喘不停的身体无视秦野本身的意识,从性器汩汨淌出黏液,小穴绞缚着真芝的指头。
「不要慌,没什么好怕的。」
「啊……啊啊……!」
急促的呼吸只吸得进却呼不出空气,痛苦万分的秦野哆嗦着咬紧牙根。怕他咬到舌头,于是真芝用自己的指头让他咬住。
「再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就好了……」
深入皮肉的啃咬并不是不疼。但真芝连个闷哼也没吭,只是亲吻着秦野僵硬的身躯。在男人温柔的抚慰下,秦野的紧张渐渐有和缓的趋势。
「呜呜……!呜、真……真芝!」
「不要怕,秦野……我在这里,你会没事的。」
真芝不停啄吻他的脸颊,秦野艰难地重复吸气和吐气的动作。
「嗯……!」
秦野身子一瘫喘了几下,空气总算流进了气管。肩膀激烈起伏的秦野用力深呼吸,真芝在他的背脊印上无数个慰劳的亲吻。
「呼呜……啊啊,嗯啊……!」
看见秦野呼吸比较顺畅了,真芝的手指探向下体,开始揉弄他亢奋过度却攀不上顶点的性器,安慰般的爱抚蔓延出甘美的感觉。
「就这样先射一次。你应该会好过一点……」
「嗯、真芝……啊…啊……好棒……那里、那里……啊啊……!」
身心都寄托给宽厚大掌的秦野,吐出平常绝不敢发出的诱人呻吟,衔着指尖的臀部轻轻款摆。被揉开的紧窒甬道变得又湿又软,紧紧吸附指尖不断蠕动,煽动着男人的情欲。发出细微滋啾声的分身已淌满蜜液,只差临门一脚的刺激就能迎向终点。
「有没有舒服一点?」。
「嗯…舒服……多了……啊、我…我快不行了……!」
松了一口气的真芝灵巧地套弄根茎,身体内侧的手指也加快抽动催促秦野吐精,沈浸在快感的秦野逸出心荡神驰的呻吟。
「没关系……射出来吧!」
「真芝……真芝!我要射了……啊啊……!」
真芝煽情的耳语为他扣下最后的扳机。大大哆嗦了一下的身体洒出黏稠的液体,秦野颓然伏倒在床沿。
「啊……唔嗯……」
倦怠感胜过平常那种放荡解放后的舒畅感。被药物引发亢奋的身体像铅一样重,高潮后的肌肤变得异常敏感。或许是知道他的状况,真芝悄悄收回指尖,把虚脱的秦野抱到床上。
「好一点了吗?」
「嗯……好多了。」
强而有力的手臂让秦野如释重负。发现自己视野模糊是眼眶含泪的缘故,他稚气地揉了揉眼睛,沾在眼角的水珠被真芝的唇拭去。
「喝点水会比较好,你等我一下。」
「……不要!」
真芝起身准备离去,被秦野急忙扯住衣角。真芝笑着吻了他一下,说自己马上回来,秦野不禁为自己孩子气的举动感到羞愧极了。
「心跳规律多了吧?」
「嗯……我没事了。」
小保特瓶凑到他的嘴边,秦野一口气把里面的水喝得涓滴不剩。水甘甜得仿佛渗透黏膜,秦野这才发现自己喉咙有多么干渴。
「……谢谢你……」
虽然舌头还有点打结,异常的心悸倒是平静了。如获新生的秦野长长舒了一口气,只听真芝苦涩地对他说:
「医生说过药性应该不至于很危险……井川那家伙会用的东西--」
我猜也猜得出来。从不屑的口吻可以一窥真芝过去的蛛丝马迹。贪图眼前欢乐而不考虑后果的井川,在性生活方面想必相当淫乱。
井川让秦野吸入的是什么,真芝一定心里有数吧。只见真芝皱着眉头沈思半晌,越想似乎越觉得不妥。
「不过,你如果有想吐或头痛的症状,还是再去一趟医院比较保险。」
「真芝……」
秦野蠕动还不能好好发音的嘴唇,任由真芝擦去他额头冒出的冷汗。脖子一带也残留些微的麻痹感,但是并不严重。
「我没事…了。」
「可是,你现在这样……」
秦野的呼吸还没完全平稳,胸口仍急促地起伏,汗水也流个不停,红润的脸颊烫得难受。
「我真的……真的不要紧……」
那并不是真芝担心的不适感所致。眼眸湿润的秦野吞了一口唾液,费力地坐起身子。
「我好热……」
「秦…秦野?」
褪到膝盖附近的底裤和睡裤被汗水闷湿。体内仿佛也在闷烧的秦野,蹭着腰脱去下半身的衣物,接着拉起真芝的手指探向一丝不挂的腿间。
「这里…还好热……」
湿稠的最深处仍残留真芝指尖的触感。秦野让男人的手停在不知餍足间歇收缩的私处,立起膝盖抬眸凝视男人。
「摸这里……摸摸里面……」
倾诉着还不够的声音透着柔媚的哀求。真芝没有取笑他的不检点,一如秦野所愿开始缓缓动作。
「像这样吗……?」
「再用力点……用力地揉我……」
秦野仰起纤细的脖子逸出陶醉的叹息。侵入内部的指尖按照催促小幅度地揉动,冷不防一个旋转般的戳刺,秦野的腰肢猛然一缩。
「……真芝、真芝……!」
秦野把揪住的强壮手臂拉得更近,脑中早已顾不得自己藉助男人手指自慰的模样,映在对方眼里会做何感想。他款摆腰肢将硬长的手指紧紧吞缚,一心贪图更多的愉悦。
「好舒服……啊……好舒服……!」
他吟泣着拉起另一只手,贴在鼓噪不已的胸口。男人轻柔地摘弄尖挺的突起。秦野的腹筋掀起一阵阵痉挛。
泪水模糊的视野另一端,是男人深情如火的眼神。秦野边索求亲吻边摸向他修长的双腿。
「呜……」
「好硬啊……」
正被指尖调戏的部位总是衔着这根强韧的热棒。性急探入的底裤里已经微带湿黏,告知秦野男人也处于极端亢奋的状态。
「等一下,你做什……」
焦急的声音让秦野有些明白,为何每次上床真芝老是喜欢折磨他。他好久没有尝到那种把恋人挑逗得欲火焚身所萌生的兴奋了。
「我要这个……把这个插进来……!」
秦野握住烫人的硕大焦急摩擦,深度饥渴的欲望让他不顾廉耻地提出淫荡要求。
「别这样,秦野……今天还是……」
「我想要你……你不愿意吗?你是不是不愿意?」
秦野几乎都快恨起按捺住血脉贲张的雄性欲望,仅仅怜惜地安抚他的真芝了。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你先冷静点,你的身体……」
「我不是说身体没事吗……!」
一味的温柔让人惧怕。以强取豪夺的方式拥抱他的话,可以让他感受到男人是那么渴望自己,避重就轻的抚慰只会突显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已经厌倦那样的日子。他想终结那种不知该如何交集而隔着一层纱的痛苦感情。
就算是两情相悦萌生的饥渴欲望也罢,他想坦率地与真芝分享这无穷无尽的欲求。
「什么都别管了……快把这个给我……!」
再也听不进为他着想的言语,感情和身体都失控的秦野什么也顾不得了。
他忘我地摩擦真芝的昂扬,浑然不知自己把真芝撩拨到什么地步。
「我想跟你XX……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给我……」
「啧!你是不是存心想整死我!」
男人咂了咂舌,爱抚的动作转为粗暴,即使如此仍让秦野如痴如醉。接连不断的淫靡呻吟,秦野无意识地加强爱抚男人的淫荡动作。
「--!啊、啊……嗯嗯……!啊,好棒……」
「把你这里改造成予取予求的男人是我,你记清楚了没有?」
真芝粗喘着,如此自嘲地宣告。迎视着锐利视线的秦野怯懦地颤抖。
真芝也知道自己有多残酷,但他已经欲罢不能。他烙下深深的一吻,嘴角邪佞地勾起魅惑的弧度。
「你自己看看,这个贪心的地方有多渴望我的进入……」
以指尖侵犯自己的男人透着强烈的执着,直视着那张脸庞,秦野感受到的既不是恐惧也不是厌恶,而是--连自己都为之战栗的欢愉。
「那……那你还不赶快……赶快进……啊!」
埋怨似的催促让真芝危险地瞇起眼睛。那掐得他大腿生疼的力气为秦野带来难耐的欣喜。
「我不是早就说过……这里非你莫属的吗……?」
他气息微弱地如此倾诉。没有这个男人的触摸,谁也无法满足自己。有一瞬间他想谴责自己期待被残酷侵犯的肤浅,但随即就被[那又如何]的想法给掩盖。
「我也是……除了你以外,再也不想抱其它人了……」
真芝的掌心沿着秦野光裸的双腿,摩挲到他湿润的部位。秦野呻吟着攀住他,将燥热的身体密不可分地贴向真芝,低喃着[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
「如果你得不到满足,那就没有意义了……」
半是认真半是乞求的眼神,让真芝不由自主地苦笑道:
「……你会满足我吗?」
那写着全面投降的表情让秦野胸口激昂,身体一阵酥软。胸口涨满了想要好好爱这个用笑容鼓励他的男人、想要给他快感的愿望。
「我会……我会的,求求你插进来……全部射在里面……」
灵巧的爱抚和枕边细语都让秦野心神荡漾。然而,最令他沈醉的是男人在自己体内达到高潮的瞬间,为了得到这一剎那,可怕的自己甚至期望男人恣意凌虐他。
他不要男人的体恤。自己是这么地饥渴,绝不能只有真芝一个人保持冷静。在秦野充满情欲的眼神注视下,真芝的语气透出危险讯息。
「……自己说过的话,后果你要自行负责。」
迎视男人挑衅的目光,秦野点头说:
「你想对我怎样……都……啊!」
双腿陡然被大大分开,贲张的前端抵住入口。光是这样秦野就已经浑身发软,他气喘吁吁地把手指叠在真芝雄浑的屹立上。
「进……啊……进来……呜嗯!」
质量惊人的性器朝狭窄的器官大举进犯。长长地穿透淫靡嫩穴的触感让人毛骨悚然,火热的凶器在中间略一停顿,紧接着一鼓作气贯穿到底。
「呜!啊啊……!」
耐不住冲击的飞沫喷洒而出。秦野的精液四溅在炽热的胸膛上,真芝浅笑着用指尖沾起汁液说:
「……你射了?」
「对不…起……我控制不住……」
「干嘛跟我道歉?好戏……才刚要上场吧?」
将黏液涂抹在充血坚挺的乳首上,男人展开了抽插。腰的律动看似幅度很小,裹在秦野甬道的雄蕊却以复杂的角度在摩擦。
「嗯、嗯嗯……」
「太美妙了……秦野,你把我箍得好紧……」
真芝逸出如赞似叹的低喃,秦野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贯穿到最深处的性器停在体内强劲地脉动,那过于淫猥的触感让秦野气若游丝地惊喘。
「不、不要……这是……什么……啊、里面……啊!」
「我才想问你……你是不是想榨干我……」
「我没有……没有!我不要这样……!」
然而,秦野却没发现这种蠕动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掌控,他挣扎着缩回大敞的双腿,攀住了真芝的肩膀。真芝在秦野的脖子啃咬一下,紧接着一把拉回他的腰肢,开始了仿佛要牵扯全身感觉的深长抽送。
「不…不行……这样不行!等等、你等一等……」
「还等什么……我不能再等了。」
「啊啊、呜……!等、……!啊啊!」
这样下去又是自己一个人被情欲灭顶,他吃力地伸长手臂,捧住秦野汗水淋漓的精悍脸颊。那体恤对方的举动让真芝绽开嘴角,但笑容下一瞬间在嘴角僵硬了。
「秦野…?」
「我……我要你……你也……」
秦野忘我地轻啃男人刚毅的下颚,奋不顾身地款摆腰肢。
他舔去真芝颈项上的汗水,掌心向男人宽厚的胸膛摩挲,欣喜地发现那里紊乱的心跳跟自己不分轩轾。
「……你存心跟我单挑吗?」
「嗯、嗯……啊,这里跳得好厉害……呜、嗯嗯嗯!」
被纤指温柔碾弄乳首,真芝无意识地发出呻吟。他微瞇单眼瞪了秦野一眼,接着双手捧住秦野小小的头颅,将灵巧的指尖插入他的双耳。
「啊!不。不要……嗯嗯!啊、别……别碰耳朵了……」
秦野全身战栗,就连泣不成声的嘴唇都被堵住。耳朵承受指头的侵犯,体内每一吋都被真芝侵蚀的秦野,就这样紧紧攀附着男人。
「……舒服吗?」
「嗯、舒……不、不行!啊、我撑不住了……!」
恣意缠绵过的唇瓣分开后变得又湿又肿。抽插一直没有停歇,被真芝的腹筋反复摩擦的性器,仿佛快发狂般断断续续吐出黏液。
秦野抽泣着说自己受不了,真芝却加大了抽送的幅度,残酷地不愿放过他。
「还不准你射。再夹紧一点……你不是要满足我吗?」
「嗯、嗯……这样…可不可以……了?」
「腰再抬高一点,秦野……要淫荡地扭动才行……」
秦野照着吩咐款摆腰肢服侍男人。他越是心急,男人的抽送反而越是缓慢,他只觉得体内的肉壁被一吋吋地狎弄。
男人连哄带骗地下达淫猥的命令,也让秦野春心荡样不已。
「这样舒服吗……?我、我做得……好不好?」
「做得好极了……是谁要你可爱成这样的,可恶……」
听真芝抚摸他的脸颊这么说,秦野为自己心头涌上的甜蜜感到一股罪恶。不料,真芝埋入体内的雄伟却同时涨大,让他连脖子后面的细毛都竖了起来,泪水盈满眼眶。
「啊,啊啊!……不要、好长……啊啊……!」
真芝岌岌可危地抽出,秦野焦急之下无意识地抬腰想贴过去。缓缓滑进的巨大热块又将收拢的黏膜撑开。在担心丧失之前又被盈满,从秦野微启的唇缝逸出的呻吟根本停不下来。
「你的舌头好像在邀我吮吻它……」
「啊,不……!嗯、呜……」
颤抖的舌瓣被诱进灼热的口腔内反复吸吮,无处宣泄的吟泣也被舔舐殆尽。
秦野的意识逐渐朦胧,密不可分的结合感让他快分不清是自己化成真芝的一部分,还是真芝融入了他的体内。等他拉回意识时,发现自己正以陌生的动作扭摆腰肢。
「秦野,腰别这样扭……我快被你吞噬了!」
「不行……我停不、……啊啊啊、嗯!」
真芝呻吟着吁出一口长气,有点懊悔自己要秦野扭腰来折磨自己。律动逐渐失控,在架高的双腿摩挲的大掌转而揉搓臀肉,激烈的抽送让秦野发出高亢的吟叫。
「好、好丢脸……我、我好奇怪……那里真的好奇怪……」
「啊啊……棒极了、你这里缩得好紧……是不是很舒服?」
「嗯!唔!怎…么办……好舒服……好舒服!」
秦野哆嗦着点点头,死命抓住床单的手腕被紧紧按住。情欲就快冲破沸点,睁得大大的眼睛扑簌簌地落下泪珠。
「啊、我不知……不知道了……!」
粗浅的呼吸时断时续,他贪婪地从窄窒的部分感受性器满满撑开自己的触感。每当颤抖的蕾心不知羞耻地吞绞男人的火热,战栗的电流就从全身窜上脑际。
「--!啊……!咿呀……啊!」
他好想放声吟叫,却无法如愿地发出声音。身体款摆得再厉害,嘴唇也只是随着绞索真芝的动作梦呓般地开阖。
深陷情欲的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不断喘息。喉咙深处就像被卡住般,痛苦得发不出声音,无力开阖的嘴角垂下一丝唾液。
「不要……!啊啊、啊!」
朝下颚流淌的触感一瞬间唤回他的神智,压抑多时的吟叫随即从他嘴中逸出。淫荡而甜腻的沙哑呻吟更加深了他的羞耻和快感。
「难受吗?要不要停下来……?」
大掌温柔地抹去哽咽嘴角旁的唾液,接着把分身向后抽。
「……还是要我慢一点?」
「不要、不要!不要抽出来……不要停……不要停……」
秦野拚命摇头说不要,真芝的火热还是从体内抽走了。他颤抖着顶高依依不舍的臀部,呜咽地哀求道:
「插进来……求求你……抽进来……」
「你是说这样吗?」
仿佛就等这句话的男人狂暴地贯穿,秦野倒抽了一口凉气。私处传来咕啾的黏腻声,他挣扎着伸手推了推真芝的大腿。
「我……不行……会死的……!」
秦野一面抽噎地哭泣,一面又向男人乞求更多的愉悦。他紧揪着床单,在不知所措中狂乱地款摆高高抬起的腰肢。
「秦野……!」
「不要停、不要停!啊……好棒……好棒……!」
太过漫长的绝顶感偶尔中断他的意识,他没有勇气对上真芝的眼睛。
他怕自己会吐出淫猥不堪的词汇,被真芝知道自己多么耽溺于他的凌虐。
「我还要……还要……啊、顶我……摩擦那个地方……」
他渴望男人深深地贯穿,顶弄。贯入最深处的凶器绕着他最脆弱的一点摩擦,大掌更在他敏感得发疼的肌肤上摩挲。
「呜嗯……呜……真芝、真芝……!」
就算想说出内心的渴望也无能为力,秦野抽抽噎噎地吸着鼻子,抓住男人的手腕按在自己肌肤上。比秦野的欲求更狂烈的男人,却反过来扣住他颤抖的手指,紧紧握着他说:
「……我喜欢你。」
「嗯、嗯……!啊、咦……?」
真芝将嘴唇深情地印上哭红的眼睛和鼻尖,告诉他没有好好听也无所谓。
「不是因为你对我的宽容……也不单单是因为肉体上的满足。」
「真芝……?」
「虽然我不否认这里的确很可口……」
「啊、……嗯嗯嗯!」
结合两人的入口被指尖抚摩,秦野忍不住一阵扭吟。真芝仿佛确认鼓动般在胸口正中央印上一个吻,接着抬起头将颤抖的身躯拥入怀中。
「我现在终于有进入这里面的感觉了……」
秦野一时哑口无言,他知道男人意味的是什么。一口气膨胀的喜悦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他回抱住将自己困在臂弯的恋人。
「这里面……全部……」
全部就只有你一个。还来不及说完的言语被叠上来的嘴唇所覆盖。
四肢也好,嘴唇也好,深深纠缠的两具身躯融为一体。随着律动溢出的珠液,仿佛是秦野被真芝的体温融化而来。
每被顶入一次,包裹自己的硬壳就一块块剥落,那种脆弱的自我被剥蚀暴露的快乐虽然可怕,但唯有如此,才能让自己由衷渴望这个男人的情感无所遁形。
「你喜欢我吧?」
「真芝、真芝……我喜欢……喜欢……不行、我要怎么办……!」
怎么也回答不好的秦野,哭诉着自己快疯掉了。他笨拙地恳求着真芝,要他不只是身体的感受,从胸口满溢而出的情感也全部夺走。
他就这样任由男人掠夺,攀上情欲的颠峰。
全身徜徉在腾云驾雾般的感觉,秦野再也组织不出有意义的词汇。他用湿润的眼眸诉说极限,换来了真芝更强力的抽送。
「你太棒了……秦野……」
「嗯、嗯!啊,饶了我……啊啊,我、我要去了--!!」
真芝重重顶入最深处,大量的热液激烈贯入僵硬而痉挛的身躯,秦野颤抖的性器也洒射出源源不绝的白液。
「嗯……」
回过神来,把脸埋在他肩窝的真芝正撑起上半身,一边调匀紊乱的气息,一边擦拭秦野的脸。听到喉咙发出的呜咽,秦野才发觉自己一直哭个不停。
「……你该不是失神了吧?」
卸下心头大石的男人笑着说他眼睛眨也没眨,害他担心了老半天。精悍脸庞浮现的慵懒笑容唤回秦野的意识,在那撼动心弦的眼神凝视下,他吃力地抬起手臂攀住男人的脖子。
「……怎么了?」
光是把手搭上男人脖子就已后继无力,没有真芝的支撑连拥抱都很困难。
男人明白他说不出口的愿望,主动张开手臂搂住了他。秦野的胸口又是一阵酸涩,好不容易才张开颤抖的嘴唇说:
「你、你不要看我的脸……」
真芝笑着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害羞啊。秦野羞耻地咬住了下唇。
他当然希望男人的视线永远留在他身上。那种被强烈视线注视而胸口发疼,不愿与他片刻分离的心情并没有改变,但此时此刻不能相提并论。
「那也是原因之一。主、主要是因为…你实在太有魅力了,我……」
「--咦?」
自己恐怕是爱到发狂了吧。光是四目相对就足以让他心神荡漾,呼吸困难,思考能力降到最低。此刻正陷入这种状态的秦野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终于嗫嚅着说出混乱的心情。
「我怕你再这样盯着我看,我会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
妤不容易说出口,秦野马上咬住下唇羞愧得无地自容,没想到真芝也跟着一言不发。秦野偷偷瞄向他,心想他可能傻眼了吧,却被真芝措手不及地按住肩膀。
「……咦!?」
「……抱歉,我实在忍不住。」
仍留在体内的雄蕊攻其不备地换了个角度,秦野吃惊地身子一缩。旋即。真芝又在未征求他的同意下展开抽插,意识还来不及跟上感觉的秦野只能连连摇头。
「你又……啊、啊啊!什么?怎么突然……啊、不要!」
「怪只怪你自己挑逗我……转过来我这边,秦野。」
「不要…啊、不是叫你别看吗……啊、嗯……」
左右闪躲的脸颊被双手扣住,男人紧盯着他的眼睛持续抽送。
自己的思想和感应都被看透固然让秦野又羞又急,那张近在咫尺的端正脸庞也同样让他羞得脑浆沸腾。
「不要看……我、我会死的……会死的……啊、我快疯掉了……」
「……我也快死了。」
持续驰骋的男人笑着这么回答,连脑浆都被搅成一团混乱的秦野啜泣着说不要。
「不要、不要抛下我,真芝……不要抛下我一个人死掉……」
稚气的声音如此重复着,之前的恐惧仍留在他的心中。他紧紧搂住真芝,即使只是随口说说、即使那是自己无心起头的话他也不要。
「我怎么舍得抛下你呢……」
不明就里的真芝轻轻笑着。望着男人眼角眉梢的喜悦,意识逐渐涣散的秦野模糊地想着,只要能看到这样的他,就算自己再丢脸也值得。
经过调查后,纵火烧真芝公寓的凶手果然是井川,警方于是依纵火和伤害罪嫌将他移送法办。
秦野最后并没有提出伤害告诉,然而纵火一案由于邻近的住户也受到余火和救火水柱的波及,终究无法撤销。
这个案子的犯罪动机被解读为犯人眼红同期的同事步步高升,在怀才不遇之余滥用药物导致精神错乱而铸下大错。至于他攻击秦野的原因,则是因为发现真芝不在家,才转而找上与真芝交情甚笃的朋友家闹事。
据说井川已经精神异常,在侦调的过程中只是呓语般重复[我恨真芝]这四个字。关于他与真芝、秦野之间的感情纠葛,至今仍只有三个当事人知情。
人事异动后,井川的行为举止就经常脱离常轨,公司上层早已把他视为麻烦人物,只是真芝并不知道而已。由于许多人都对井川指证历历,S商社在不久前已将他解雇,真芝是因此遭受无妄之灾的被害者,公司还发给他火灾的慰劳金。
由于形同陌路的妻子趁机诉请离婚,井川的保证人只好改为住在老家的父母。纵火罪若是成立,最低也要求刑五年,听说井川的父母请了高明的律师朝精神耗弱的方向为他辩护,争取让他入院接受治疗。
听完真芝的报告,秦野垂下视线喃喃地说:
「但愿他有朝一日能重新站起来……」
望着报纸上小小的一块报导,秦野哀伤地垂着头推了推眼镜,偷偷擦拭眼角的手指被真芝印上一个轻吻。
S商社和托儿所都给真芝和秦野放了几天休假。茫无头绪的后续处理终于告一段落,两人正享受许久未曾有过的安宁生活。对于这骤然投下的阴影,真芝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掉秦野手上的报纸要他忘了吧。
即使对当事人来说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到了社会上也只是不关痛痒的小新闻。但是真芝知道,这件事将在善良的秦野心上留下难以抹灭的伤痛。
坐在沙发扶手上搂住秦野单薄的肩膀,恨不得能替他分担所有痛苦的真芝,尽量换个明朗的话题。
「对了,房间都整修好了。不过家具短期间内可能还买不齐。」
「嗯……被水泡过的家具全都不能用了,真是损失惨重哪……」
真芝搬家一事进行得很顺利。正确来说是因为该搬的东西全部泡汤,真芝只好两手空空就住进秦野家了。
「这个礼拜天再陪我去买些东西吧?」
「嗯……真不知道这次的事算不算因祸得福呢……」
碍于世人眼光这个最大的问题也拜火灾之赐,用投靠朋友家临时避难的名义勉强过关。原本担心鎌田会有什么反应,谁知他反而松了一口气说,与其让秦野独居在处处充满回忆的屋子里,多个朋友陪在身边,起码精神有个慰藉。
秦野自我解嘲地说,我们也算走狗运吧。在那复杂的笑容下,真芝知道其实还包含了几分羞涩。
令人惊讶的是,米里恩的嘉岛千濑得知真芝家里失火,居然送了旗下的男装品牌[/M]的两件衬衫和一件流行的手染毛衣给他。
老实说,除了原先放在秦野家的几件衣服,他几乎没什么象样的衣裤能穿去公司上班。嘉岛的好意对他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镰田取笑他前途大有可为,真芝还惶恐地否认了老半天。
国内的成衣对他而言大多尺寸不合,不知千濑是否精挑细选过,身材高大的真芝穿起来感觉相当舒适。
这桩意外造成莫大的伤痕,真芝也失去许多弥足珍贵的东西,但同时也得到意外的收获。
在童装界赫赫有名的厂商通过了他的企划案,工作也越来越上手。鎌田赞赏他是个能够委以重任的人选,真芝也确切感受到自己又更上一层楼。
「……秦野,你困了吗?」
「嗯--还好。」
但任何事都比不上此刻正柔顺地躺在他怀抱里的秦野,脸上露出的安详表情。或许是毫无保留地吐露心迹后终于看开了吧,过去那种略带压抑的自制几乎都消失无踪了。
--只要一想到你死了再也见不到你,我就顾不得再压抑自己了……。
一听说火灾当晚要是没有被秦野挽留,说不定他会大难临头的时候,真芝不禁头皮发麻,但是他更高兴听到秦野泫然欲泣地对他说:
--我问过结生子的意见,她要我再任性一点也无妨。
所以,请你与我长相厮守。从那揪住自己的指尖和声音,真芝知道恋人已将此生托付给他了。
放眼望去,空无一物的房内贴上了崭新的壁纸,前几天买的家具下个礼拜才会送来,此刻里面只有油漆的味道。
(那时候……)
被井川压住狂揍了好几拳的门板虽说年久失修,却也绝不至于这么轻易就被打坏。这间公寓的壁材非常坚固,否则也不会发生那么激烈的打斗,左邻右舍却都浑然不知。
跌进房内的真芝除了几处瘀青之外,几乎毫发无伤。只有井川被玻璃碎片插进手腕伤势严重,这种结果能说是单纯的幸运吗?
真芝一向不信鬼神之说,但却不得不认为那是结生子在冥冥之中接纳他、保护他使然。
结生子是个胸襟宽阔很有包容力的女性,想必是无法坐视秦野一直裹足不前,才在背后推他一把。
他可以用胡思乱想四个字来打发这种无聊的揣测。但如果真要感激的话,结生子绝对比上帝更适合担任接受的人选。
「秦野,要睡就上床睡。」
「嗯……我没有要睡。」
真芝摸了摸正在打盹的小脑袋,秦野孩子气地揉揉鼻子,接着磨蹭地躺在真芝的膝盖上。
「我要留在这里,这里比较温暖……」
「……你呀……」
将身子缩成一团的秦野脸上,净是安逸的神情。男人叹了口气,用长指宠溺地梳着恋人的发丝。
昨天两人一起去祭拜结生子和秦野父母的坟墓。报告完搬家一事之后,真芝又鞠躬说[请把令郎交给我],结果挨了在一旁羞愤欲死的秦野一顿海扁。
真芝的本意再认真不过,秦野却唠哩唠叨地数落他,就算开玩笑也不能乱说。真芝心里很不服气,于是晚上关了灯就在床上替自己好好讨回公道。拜此所赐,秦野今天一整天都精神不济,不过照刚才的态度来看,他并没有像嘴上说的那么生气吧。
秦野比谁都要渴望爱情。虽然他思想成熟,拥有足够的胸襟去包容真芝,但越是珍惜他,秦野就会越乖顺地接受宠溺。
真芝相信就算灌注多到赚腻的爱情,秦野也能概括承受。即使秦野因此生惧,他也不会放手。因为那是秦野自己如此渴求。
空旷已久的房间和秦野的心房,真芝要用自己来把它们填满。
是秦野教会他,就算把一切都奉献出去,也不见得就能抢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真芝一次又一次抚摸那颗微温的小脑袋,衷心祈祷着那颗被自己伤透又弥补过的心,能永远像此刻的睡脸般满足。透过发丝淡淡的清香围绕在属于秦野的气息里,若非自己不屈不挠地坚持到最后,也不会拥有这甜蜜的清福。
真芝在恬静的时光中咀嚼这份羞涩的喜悦,静静凝视光的粒子在恋人微颤的睫毛上跳跃。
世界都变得柔和的春日午后,感受着膝上恋人的重量,沈浸于鼻息丝丝的温暖。等待着灿烂季节的降临,真芝也闭上眼睛享受片刻的小憩。
照耀在眼帘上的和煦阳光,洋溢着无限温馨。
END
后记
《ANSWER》这个作品问世已有四年之久,真教人感慨时光飞逝啊!秦野和真芝的后续发展隔了一段不短的日子才呈现大家眼前,不知道各位看了觉得如何呢?作品里的时间前后大概一年多,崎谷实际度过的岁月却将近四年。虽然度量的单位不一样(笑),但这段时间两人还是有相当大的转变。
转变的部分和维持不变的部分,人类就是这两者的混合体吧!而这个续篇主要阐述的,就是两人关系的转折点。上一集收到的读后感,对我来说其实是不小的压力,所以我很担心大家对续篇的感想。可是,在这个故事中我还是毫不犹豫就挑了两个重点下笔。一是让这对还没认清彼此就先找到[答案]的情侣,回头检视这段关系;二是描述过于性急去找到答案的话,将来一定会产生某种动摇。
同时收录的短篇曾经在月刊上发表过,后来成为这个故事的开场白。大家是否都感受到这对小两口在认真检视既有答案之前,那种甜蜜恩爱的气氛呢?
基本上来说,我想写的是先苦后甘的故事。我个人最喜欢看到拙于表达感情的人那种奋不顾身的模样,然后努力有了代价,最终得到幸福。
对常伴左右的人温柔相待,是一件看似简单实则不易的事情。共度的时光越长久,反而越容易在无意中忽略某些东西。我希望这两人能谨记这一点好好努力下去,尤其真芝更该如此(笑)。秦野一定能跟那个骨子里超爱撒娇的恋人幸福地共度人生,至于结生子虽然受不了这两个家伙,不过也会默默祝福他们(笑)。
间接促成此书出版的CD也很棒哦!有机会的话,希望大家也找来听听看。最后谨向幕后给予多方协助的各位致上感激之意。
页:
[1]